水晶灯砸落的脆响刺破耳膜时，周觉的瞳孔骤缩。
他盯着林棠发颤的指尖——那女孩正死死攥住他的袖口，布偶灰絮被气流卷向裂缝，像极了十年前师父烧魔术稿时飘起的纸灰。"低头！"他拽着两人扑向舞台边缘，沈铎的战术刀已横在头顶，刀尖精准挑落三块即将砸中林棠后颈的碎玻璃。
"这不对劲。"沈铎的声音裹着粗喘，刀尖仍对着地面裂缝，"温度在升。"周觉摸到掌心钥匙的热度，那温度和师父拍他后背时一模一样——可此刻这温度却像烙铁，烫得他指腹发红。
赫斯特的身影在轰鸣中摇晃，那张扭曲的脸突然凑近，周觉甚至能看清他眼尾的血丝："循环...你以为钥匙是奖励？
那是......"
话音被地裂声撕碎。
舞台地面像被巨手撕开的幕布，幽蓝光芒喷涌而出的刹那，周觉被林棠拽着踉跄下坠。
失重感来得迅猛，他听见林棠的布偶"啪"地摔在身侧，沈铎的战术刀鞘磕在石壁上发出清响。
三秒后，三人重重砸在潮湿的地面，霉味混着电流焦糊味涌进鼻腔。
"操。"沈铎第一个翻身站起，战术刀已重新握在手里，刀尖扫过眼前景象时，刀刃嗡鸣陡然拔高。
周觉顺着他的刀尖望去——整面墙都是玻璃容器，从地面到天花板，每一个透明罐子里都漂浮着"他"。
有瞪大眼睛挣扎的，有闭着眼睛像在沉睡的，还有一具的皮肤已经干裂，指甲深深抠进玻璃内壁。
"欢迎来到'复写区'。"白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周觉抬头，看见半透明的身影悬浮在容器上方，以往温和的声线里裹着冰碴，"这里是所有失败样本的归宿。"林棠的布偶"啪嗒"掉在地上，她后退两步撞在沈铎身上："样本...什么样本？"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红色字幕在空气中流动："最终考验：倒数三秒。
若无法在三秒内做出选择，所有克隆体将自动激活，吞噬本体意识。"林棠的呼吸陡然急促，周觉瞥见她指尖掐进掌心，指节发白；沈铎的刀尖微微发颤，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当年在边境执行任务，他说过"刀抖说明猎物比想象中危险"。
周觉的拇指摩挲着铜币边缘的"误导"二字。
老魔术师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观众最怕的不是错，而是来不及纠正。"他盯着最近的克隆体——那具"他"正睁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眼尾的泪痣位置分毫不差。"闭眼。"他对林棠和沈铎说，声音轻得像在变魔术时对观众说"注意看这里"。
林棠攥住布偶的手顿了顿，顺从地闭上眼；沈铎的刀尖垂了垂，却没移开："需要我——""闭眼。"周觉重复，这次带了点魔术表演时的笃定。
他走向第一具克隆体，停在离玻璃半尺的地方："你知道我是谁吗？"克隆体的喉结动了动，缓缓点头。
"那你该明白。"周觉突然转身，掌心的铜币精准砸向第三排第三个容器，"真正的魔术师永远不会出现在观众看到的地方。"玻璃碎裂声中，那具"他"的眼睛猛地睁开，嘴角扯出和赫斯特如出一辙的扭曲笑意。
但下一秒，它的身体开始崩解，像被风吹散的沙粒，在半空凝成数据流，钻进周觉掌心的钥匙里。
系统红光骤暗。
周觉听见无数容器同时发出"咔"的轻响，那些或挣扎或沉睡的克隆体瞬间静止，眼瞳里的光次第熄灭。
白影的身影彻底凝实，他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复杂："你比A-002强太多了。"
"我不是来超越谁的。"周觉攥紧钥匙，钥匙上的纹路突然亮起，在地面投出复杂的光阵，"我是来终结这一切的。"他话音未落，通道尽头的黑墙突然泛起涟漪，新的任务界面浮现在空中，血红色的字刺得人睁不开眼："主线任务更新：《直面元界管理者》。"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界面中央缓缓跳出三个泛着幽蓝的字——"欢迎回家。"
周觉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赫斯特消失前手腕上的编号：ZJ-A002。
而自己从小到大，所有证件上的首字母缩写，都是ZJ。
地面突然泛起白光。
林棠惊呼着抓住他的胳膊，沈铎的战术刀再次出鞘，刀尖却像刺进了棉花里。
白光裹着某种熟悉的震颤感涌来，周觉最后看见的画面，是白影望着他的眼神——那眼神里有惋惜，有释然，还有一丝他从未在任何人眼里见过的、近乎虔诚的恐惧。
意识陷入黑暗前，他听见钥匙在掌心低语，声音像极了老魔术师临终前的叹息："该醒了，我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