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跑车与一地卑微
“姜默，你睡了吗？我的毕业设计资料U盘落在休息室了，明天答辩就要用，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手机听筒里，舒云帆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与焦急，像小猫的爪子，轻轻挠在我的心尖上。
时针已经指向午夜一点。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绝望声响。这座繁华都市的霓虹，在雨幕中被晕染成一片片模糊而迷离的光斑。
“还没，我马上过去。”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从床上弹了起来。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在那头轻笑了一声，语气瞬间变得轻松，“我把休息室的密码发你，拿到后送到‘迷迭香’酒吧，我在这里等朋友。”
挂掉电话，我来不及感受那句“你最好”带来的短暂甜蜜，胡乱套上衣服，抓起桌上的雨伞就冲了出去。
从我们学校到她所在的艺术学院，步行要二十分钟。雨太大了，伞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额头、脖颈疯狂地灌进来。午夜的校园空无一人，只有我的脚步声在雨声的伴奏下，显得格外清晰和……可笑。
两年了，整整两年。从大二第一次在开学典礼上见到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舒云帆，我的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焦点。她像一轮清冷的月亮，而我，只是无数仰望她的星星中最不起眼的一颗。
为了离她近一点，我选修了所有她会上的公共课；为了和她有共同话题，我一个理科生跑去啃那些晦涩的艺术史；她的每一个电话，每一条微信，我都秒回，随叫随到。修电脑、搬东西、占座位、拿快递……我成了她生活中最方便的工具人。
我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以为，只要我付出得足够多，她总有一天会回头看看我。
寒意刺骨，我打了个冷战，加快了脚步。拿到U盘后，我一刻也不敢耽搁，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市中心的“迷迭香”酒吧。临走前，我甚至还绕路去她最喜欢的那家奶茶店，买了一杯她最爱的芋泥波波，细心地嘱咐店员做成温热的。
我想，她拿到救命的资料，再喝上一口热奶茶，一定会很开心吧。
出租车停在“迷迭香”门口，炫目的灯牌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门外寂静的雨夜，仿佛是两个世界。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她的电话。
“喂？我到了，在门口。”
“啊，这么快？你等一下。”
电话被挂断。我撑着伞，站在屋檐下，像个尽忠职守的门童。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我脚边汇成一小滩水洼。手中那杯温热的奶茶，正在一点点变凉。
五分钟后，酒吧的门被推开。舒云帆走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美得有些不真实。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潮牌，手腕上那块理查德米勒在昏暗中依旧闪着刺眼的光。
“姜默，辛苦你啦。”舒云帆朝我跑过来，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熟练地从我手里接过U盘。
“不辛苦，”我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把一直护在怀里的奶茶递过去，“这个……给你。”
她看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那种礼貌的客气：“谢谢，不过我朋友给我点了东西，喝不下了。心意我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