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府库门口。

宋禹已经把两名侍卫拿下,霜月也被绑了个结实。

三人都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云琬宁赶到没多久,赵兰庭就来了。

看到被捆成粽子的三人,赵兰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还没等他开口,云琬宁就道:“你来得正好,这三人偷偷摸摸潜进府库,想要偷我的嫁妆,被宋禹抓了个正着。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将他们送到官府查办吧。”

赵兰庭看到霜月,脸热得厉害。

已经许久没有这么丢过脸了。

他知道霜月是轻雪的心腹,自然不能把她送官,而且这件事属于家丑,绝对不能传扬出去,忙道:“琬宁,这是误会。”

“误会?”

云琬宁哂笑,等着他自圆其说。

赵兰庭对宋禹命令道:“先将人放了。”

“慢着,这三个人是贼,如何能轻易放了?”云琬宁不让。

赵兰庭面色不虞,将她拉到一边,“琬宁,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此事不宜闹大。况且,他们也不是贼。他们来此,是我授意的。”

“什么?”

云琬宁瞪大双眼,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赵兰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强忍着尴尬,讪笑道:“轻雪的胞弟遇到了一点困难,需要银钱。你的那些嫁妆,就当做是我借的。等这件事了了,我想法子还你。”

“还什么?这天下哪有做妻子的,与自己的夫君计较银钱的?”

侯夫人紧赶慢赶,对于云琬宁把儿子逼到这个份上感到十分不满。

云琬宁也没有再逆来顺受,反唇相讥道:“是啊,那是因为,也没有哪个做夫君的会让人偷自己妻子嫁妆,贴补寡嫂娘家的。”

“你!家门不幸啊,做儿媳的,竟如此不孝,敢顶撞婆母。”

侯夫人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气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畅。

云琬宁道:“那是因为做婆母的,先觊觎儿媳的嫁妆。”

“你,你……”

侯夫人捂着胸口,两眼一翻往地上栽去。

赵兰庭吓得接住侯夫人,憎恶地瞪向云琬宁,“你如此咄咄逼人,现下满意了?母亲若是有什么不测,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云琬宁不想和离的事节外生枝,上前给侯夫人诊脉。

赵兰庭一把甩开她,“别碰我娘!”

“这是怎么了?”

纪轻雪姗姗来迟。

见侯夫人犯病晕倒,将一块玉牌交给赵兰庭身边的小厮,“快,拿着这块玉牌进宫面见皇后,请洛神医过府一趟。”

“轻雪,谢谢你。”

赵兰庭没有再多看云琬宁一眼,抱着侯夫人就走了。

纪轻雪也跟着去了松岚堂。

云琬宁望着他们远去,对宋禹吩咐道:“报官,将他们交给京兆尹。”

然后又写了一封密信,让飞鸽带给容祈。

稍后,容祈接到密信,让属下传消息给庆阳伯,镜渊阁旗下的钱会可以放贷给他。只需两个月内,将银钱还上即可。

接下来的两日,赵兰庭的心思都放在自己母亲身上。

庆阳伯迟迟等不到女儿那边的消息,被逼无奈,只能带人去了钱会。

抵押上名下的宅子和铺面田产,才凑够了足够的银两。

负责贷款的,正是那日云琬宁在镜渊阁见过的紫鸢。

紫鸢把银票交给庆阳伯,再三叮嘱道:“两个月的时间,连本带利三万五千两黄金。希望庆阳伯守约,否则的话,镜渊阁的手段,伯爷应当知晓。”

庆阳伯隐隐知道,镜渊阁的后台很硬。

不是他能得罪的。

虽然两个月的时间太短,急于救儿子的他也不敢讨价还价。

只能捏着鼻子认下,点点头,陪着笑脸,“请放心,届时一定按照约定还款。”

当日傍晚,云琬宁就收到了容祈派人送来的契约。

她满意地勾了勾唇,梳妆打扮后,戴上帷帽,对宋禹吩咐道:“备车,我要出去一趟。”说着,她拿出了装着房契和名下铺面的木匣子。

玉带满心疑惑,“姑娘,你拿这些做什么?”

“既然要走了,就要走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以侯夫人和赵兰庭的无耻程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盯上她经营的商铺和房产。防患于未然,先把它们处置了比较妥当。

当然,只是明面上易主,她可没打算真的把自己的家当都卖了。

再次来到镜渊阁。

云琬宁直截了当道:“容祈,我要约见你背后的主子。”

“你在说笑吗?我背后哪有什么人?”

容祈先是一怔,继而装傻充愣。

云琬宁道:“与你合作这么久,你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有了解的。凭你一个人,断然无法将镜渊阁经营成今日的规模。即使加上我,也同样做不到。”

她早就知道容祈身后有人。

只不过那个时候,没有必要追根究底。

只要不会损害她的利益,容祈的背后是谁,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两样。

可现下不同。

她要见容祈背后的人,与他做一笔交易。

容祈还想挣扎,“我背后真的没有旁人,你想做什么,我帮你便是。你拿着这么多的房契地契,可是想换成现银?”

“容祈,我是商人。”

以如今京城的形式,房契地契还有升值的空间。

折成现银,实在是太亏了。

那种赔本的买卖,她才不会做。

更何况,她的目的本就不在此。

容祈望着她那坚定又洞若观火的眼神,终是败下阵来,“好吧,我可以帮你约他,但他会不会与你见面,我可不敢保证。”

“好,我在这里等着。”

云琬宁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亲自来了,她就要看到结果。

容祈了解她的性子,无奈地传了密信。

一个时辰后。

光线昏暗的密室中。

一只骨节分明却过分白皙的手把玩着桌上的白玉算盘,那修长的手指,随意地一拨,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让罕见走神的云琬宁回神。

她收敛心绪,望着对面一袭金线绣纹,玄色锦袍的男子。

只见他慵懒随意地靠坐在太师椅上,却邪魅矜贵,冷冽逼人。

明明该错开眼的云琬宁,鬼使神差地抬眼。

不经意间,望进了那双隐在玄铁面具后,蒙着一层薄雾的点漆瞳眸里。

禁不住又是一怔。

“云姑娘说要见在下,只是为了盯着在下的脸瞧?怎么,喜欢这面具?”

说着,男子微微倾身,一股浸着寒意的雪松香袭来。

云琬宁的心脏没来由地突突直跳。

她下意识地往后靠,稳住心神,将手中的木匣子推过去,开口道:“求见公子,只为谈一笔交易。这些银票、房契和地契,需要一个足够有分量的主人。当然,只是明面上的。作为交换,琬宁可以答应公子一个条件。”

“姑娘确定?以你的身份,就算不找我帮忙,也不会有人敢觊觎你的东西。”清冷疏离的嗓音,比那玄铁还要冷上三分。

可他缓缓靠回太师椅上,又透着一股邪肆之态。

云琬宁轻轻扬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能左右整个京城命脉的财富,的确是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帮她守住。

因为她不想再藏着掖着了。

“那你就不怕,我将它们占为己有?”男子轻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