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黄四海摆摆手，看了看王长贵和胡诗权，道：“先把他们的肉切了，一会儿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张伟点点头，对张开明道：“爸，你将小麦和苞谷称给长贵叔和诗权哥。”
心里却疑惑，黄四海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张开明很快称了十斤小麦给王长贵，黄四海也给他割了一斤肉，一斤猪下水。
王长贵口里说着：“这怎么好意思！”，手里却不客气的接过小麦，拿了肉和下水。
然后，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胡诗权的脸皮薄一些，在张开明称苞谷的时候，就拉着他阻止，“开明叔，苞谷就不退了，我不能白要您家的肉！”
说得还是比较真诚的。
张开明其实也不想退，不过看了一眼张伟，还是道：“伟伟既然说退给你，那就退给你。”
坚持的称了十斤苞谷，倒进胡诗权带来的篮子里。
“张伟，先前是我误会你了！”
胡诗权给张伟道歉，说道：“以后你有什么事，招呼我一声就行。”
说完，才拿了黄四海递过来的一斤肉和一斤下水，千恩万谢的离开。
此时场坝里也没其他人了。
也是啊，都拿到了肉，回家炖肉不香吗？
谁还留在这里看热闹啊。
张开明对黄四海道：“老黄，辛苦你了，走，到火塘屋烤会儿火，喝点儿茶，一会儿吃饭。”
黄四海也不客气，对黄磊交代一句“你把家伙什收拾好。”然后跟着张开明一起进屋。
张伟也跟着进去。
在火塘边，主宾落座，等黄四海喝了一口茶，张伟才问道：“黄伯伯，你要给我说什么事？”
黄四海目光灼灼的看着张伟，却没开口。
张开明在一旁见了，笑着说道：“老黄，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指着张伟，“跟他一个小辈，你不用客气。”
黄四海笑着道：“那我可就直说了！”
“应该的！你有事，尽管说！”张开明在一旁赔笑着说道。
在石河村，黄四海素有威望。
不然张开明也不会这般小心翼翼的。
这更让张伟好奇，他和黄四海的交集其实并不多，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找自己，还搞得这么煞有介事。
“张伟，我看上你了！”
黄四海一句话，不啻石破天惊。
张伟怎么也想不到，黄四海会说出这么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还好他刚才没喝茶，不然非得一口喷出来不可。
就连张开明也呆愣住，心说黄四海该不是真的想招张伟当女婿吧！
可这怎么行？
张伟可是和夏枝已经订婚了的。
甚至夏枝的田都分到家里来了。
“老黄，这绝对不行！”张开明回过神后，连忙说道：“伟伟他都和夏枝订婚了，只等他们大学读完就圆房了。”
“你可不能再打这个主意。”
黄四海“噗嗤”笑出声，没好气的道：“开明，你说啥呢？”
他都不知道，张开明为什么会这么说。
张开明愕然道：“你不是说看上伟伟了吗？要撮合他和你的青丫头！”
黄四海这才知道，他的那句话引起了张开明的误会，瞥一眼张伟，见他也一脸震惊的神色，知道误会了的还不止张开明一个。
他瞪眼道：“我是那个意思吗？”
张开明连忙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张伟也关切的听着。
黄四海道：“我说看上伟伟了，是想收他当徒弟！”
张开明和张伟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
同时也都很无语。
这乌龙闹的……
张开明苦笑了一下，开口道：“老黄，你看得起伟伟，想收他当徒弟，这是他的福分。“
”不过，伟伟初八就要进城读书，五月就要参加高考，将来他可是要读大学的，就不跟你学杀猪了。”
张伟要去读书的事，在石河村早就传遍了，黄四海自然知道。
听张开明这么说，他嗤笑一声，“开明，不是我说你，读书有什么用？你与其送伟伟去考学，还不如让他跟着我学杀猪。”
“现在不比以往，生产队解散以后，家家户户都准许养猪了。”
“跟我学会了杀猪，以后有肉吃！”
张开明听了脸上一黑，说道：“你自己的儿子跟你学杀猪就可以了，我儿子，我还是要供他读书的！”
“读书才有前途，不然一辈子窝在这个山沟沟里吗？”
黄四海不屑的道：“读书有什么好，读出来还不是要参加工作？”
“你看以前那些读书的，还不是下放到乡里当知青。”
“到现在还有好多回不了城，还不是在农村里结婚扎根下来了！”
“要我说啊，与其浪费几年时间读书，不如早点学门手艺，以后也是条出路。”
有些话，张开明无法辩驳。
石河村的知青虽然不多，但也还是有那么三五个，那几个知青也确实如黄四海所说，到现在还没能回城。
但他还是争辩道：“老辈子都说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还是希望伟伟去读书考大学，将来光宗耀祖。”
黄四海嗤笑道：“那辈子还说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呢，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再说了，你家已经有一个读书走去的了，难道你真想一个儿子都不留在身边？”
“将来，你养老怎么办？”
黄四海说这话，张开明沉默了。
他一共三个儿子，大儿子张文两年前打猎死了，二儿子张武在1987年恢复高考后，成为第一批考取大学的人。
如今，张武大学已经毕业。
但张武自从去读大学后，就再也没有回家，只给家里来了一封信，说是要去大西北搞科研，从此以后就再无音信。
张伟在一旁听得乐了。
他本来就打算退学，但是还没想好怎么和父亲说。
没想到，来了黄四海这个助攻。
嗯，就算不是助攻，起码也算是个斥候，可以帮试探一下父亲的决心。
无疑的，此刻他完全站队黄四海这边。
只是现在他不敢表现出来，只默默的观察着父亲的神情。
在沉默片刻后，张开明开口道：“老黄，我承认你说的一些话也很有道理。”
“但……伟伟还是要去读书才行！”
黄四海一听就着急了，气呼呼的道：“张开明，你怎么那么固执呢？”
“读书！读书有什么用？”
“你没听说过吗？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全是读书人！”
“我就是看伟伟在处理王长贵和胡诗权的事情上仗义，才想收他当徒弟的！”
“我黄四海可不随便收徒弟！”
张开明见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可黄四海还固执的想要收张伟当徒弟，他心里也不禁有些气，说道：“老黄，张伟是我儿子，我是不可能同意他不上学而去跟你学杀猪的。”
黄四海也有些来气，说道：“那可不一定！”
指着张伟，“你问问他，看他是愿意去读书，还是愿意跟我学杀猪？”
说完，还对张伟道：“伟伟，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