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巷口的 “死对头”
九十年代末的南方小城，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发亮，巷口老槐树下的小卖部总飘着橘子汽水的甜香。张翰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刚跨进巷口就被一个身影拦住 —— 扎着高马尾的叶窈窕，手里攥着半块啃剩的馒头，眼神像只竖起尖刺的小刺猬。
“张翰，你昨天是不是又偷拿我抽屉里的橡皮了？” 叶窈窕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张翰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把书包往身后藏了藏：“谁要偷你那破橡皮，我妈给我买的新橡皮比你的好看十倍。”
两人从幼儿园起就没少过这样的争执。叶窈窕总嫌张翰毛手毛脚，画画时会把颜料蹭到她的白裙子上；张翰则觉得叶窈窕爱管闲事，明明自己也会忘记戴红领巾，却还要盯着他有没有遵守纪律。有一次幼儿园组织春游，张翰偷偷把毛毛虫放进叶窈窕的饭盒，结果被叶窈窕追着绕了三个花坛，最后两人都哭着被老师拉走，脸上还沾着泥土和眼泪。
上了小学，他们成了同班同学，座位还隔得不远。叶窈窕是班长，每天早上都会站在教室门口检查红领巾和作业，张翰总是踩着早读铃冲进教室，要么忘戴红领巾，要么作业写得歪歪扭扭。每次叶窈窕把他的名字记在黑板上，张翰就会在课间偷偷把她的铅笔盒藏到讲台底下，看着叶窈窕着急地到处找，他又会在心里偷偷得意。
初中时，张翰开始长个子，渐渐比叶窈窕高出一个头。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搞恶作剧，却还是喜欢和叶窈窕对着干。叶窈窕数学不好，放学总留在教室做题，张翰就故意在旁边大声背英语单词，吵得她没法集中注意力；叶窈窕体育测试八百米跑不动，张翰就跑在她前面，时不时回头嘲笑她 “像只慢乌龟”，可等叶窈窕真的快摔倒时，他又会伸手扶她一把，然后别扭地转过头：“你也太没用了，这点路都跑不完。”
叶窈窕其实知道张翰的心思。有一次她感冒发烧，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醒来时发现桌肚里多了一包感冒药和一瓶温热的矿泉水，同桌说刚才张翰鬼鬼祟祟地把东西放进来，还叮嘱她别告诉你是我给的。叶窈窕拿着那包感冒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可等她抬头看到张翰和班里的男生勾肩搭背打闹，又把那份异样压了下去 —— 他肯定是怕我生病影响班级平均分，才不是关心我。
高中三年，学习压力越来越大，两人的争执少了些，却还是保持着 “互看不顺眼” 的状态。张翰篮球打得好，每次比赛叶窈窕都会坐在观众席上，手里攥着矿泉水，却从不主动给他递水；叶窈窕作文写得好，每次被老师当成范文朗读，张翰都会在下面小声嘀咕 “写得什么玩意儿，矫情死了”，可等同学借他的作文本抄时，他又会把叶窈窕的范文偷偷夹在里面。
高考结束那天，全班同学一起去 KTV 唱歌，张翰被起哄着唱了首情歌，叶窈窕坐在角落里，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散场时，张翰走在前面，叶窈窕犹豫了很久，还是追上去问：“张翰，你以后想考哪个城市的大学？”
张翰回头看了她一眼，挠了挠头：“还没想好，反正离这儿越远越好。” 叶窈窕的心猛地一沉，勉强笑了笑：“哦，那祝你如愿。”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看到张翰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手里还攥着准备送给她的毕业纪念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