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也行。」李秀兰站起身,虽然她身材干瘦,背也有些驼,但此刻腰杆却挺得笔直,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那你就跟你的好儿子们过去吧。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两个字像晴天霹雳,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炸懵了。在那个年代的农村,离婚是件天大的事,只有男人休女人的份,哪有女人主动提出离婚的?这简直是伤风败俗,要丢死人的!
「你疯了吧!李秀兰!」王老栓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秀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要是敢离婚,我就……我就去公社告你!告你不守妇道!」
「你去告啊。」李秀兰毫不畏惧,眼神里满是嘲讽,「你去公社说说,你整天喝酒打牌,不干活不养家,还打老婆孩子,看看公社是帮你还是帮我!王老栓,你除了喝酒打人,给过这个家什么?红霞被张老三打得半死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赌坊赌钱!四国为了给我换细粮被车撞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在酒馆喝酒!我累死累活一辈子,最后差点被饿死在你儿子家,这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撕开了这个家看似平静的伪装,露出了内里溃烂的脓疮。儿子儿媳们面面相觑,没人真心想挽留这个「没用」的老娘,但离婚这事太惊世骇俗,他们怕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妈,你别生气……我……我跟你过!」
李秀兰回头一看,是小儿子四国。四国刚从外面干活回来,身上还沾着泥土,他看着母亲决绝的样子,眼圈通红,快步走过来,紧紧拉住了李秀兰的手。四国的手很暖,充满了力量,李秀兰的心瞬间被温暖填满。
「妈!妈!」大闺女王红霞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上还带着清晰的巴掌印,头发也被撕扯得乱糟糟的,一见到李秀兰,就像找到了主心骨,扑进她怀里失声痛哭,「妈,我又被张老三打了……他把我陪嫁的银镯子都当掉去赌了……妈,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李秀兰心疼地搂住女儿,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看着眼前这一双真心待自己的儿女,她心里百感交集——还好,这辈子,她不是孤身一人。
离婚的路,比李秀兰想象的还要艰难百倍。
王老栓得知她真的要离婚,气得差点把家里的锅都砸了。他带着大国、二国、三国天天去李秀兰的破柴房门口骂街,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甩:「李秀兰你个疯婆子!不要脸的贱货!」「嫌贫爱富的臭娘们!我们王家哪里对不起你了!」
村里的风言风语更是像针一样扎人。有人说她「老不正经」,一把年纪了还想改嫁;有人说她「作妖」,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离婚;还有人说她是被「鬼附身」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
李秀兰把这些都忍了下来。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带着红霞和四国去地里干活,挣自己的工分。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她就当作没听见;有人故意找茬说她「不守妇道」,她就梗着脖子回怼:「我靠自己双手吃饭,不比那些游手好闲的男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