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确实是病了。
他将自己关在无情殿不见任何人。宗门的事务他一概不理;长老们的求见他一概不回。
他整日就待在我的房间里守着我的尸体或是待在我的书房里对着我的遗物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微弱。
他眼中的血丝也一天比一天浓重。
我知道这不是病。
这是心魔。
因我而生的心魔。
这天宗门的大长老带着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强行闯进了无情殿。
“墨渊!”大长老看着他形容枯槁、满头白发的样子又惊又怒“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弟子你就要毁了自己毁了整个天衍宗吗?!”
墨渊缓缓抬起头那双血红的眸子空洞得没有一丝焦距。
“她没死。”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你疯了!”大长老痛心疾首“她为你挡了天劫魂飞魄散三界之内人尽皆知!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我说她没死。”墨渊重复着眼神里开始凝聚起一丝偏执的、疯狂的光“她只是……睡着了。我会让她醒过来的。”
他说着竟然开始笑了起来。
那笑声空洞而诡异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飘在一旁看着他疯魔的样子心如刀割。
墨渊你醒醒。
我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
你不要再为我作践自己了。
可是他听不到。
长老们看着他这个样子又是心痛又是无奈。
“掌门师兄他……怕是走火入魔了。”一位长老低声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可他的‘药’已经没了啊。”
大长老长叹一声最终只能带着人无奈地退了出去。
他们走后墨渊的笑声也渐渐停了下来。
他走到我的床前俯下身用他冰冷的手轻轻抚摸着我冰冷的脸颊。
“阿鸾”他低声呢喃像是在说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秘密“他们都说你死了。他们不懂。”
他顿了顿眼中那疯狂的光变得愈发明亮。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从那天起他开始频繁地出入宗门的禁地——藏经阁的顶层。
那里存放着天衍宗万年以来所有的禁术秘法。
我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疯狂地翻阅着那些布满灰尘的古籍。
《聚魂大法》、《逆天改命术》、《血祭轮回阵》……
每一本都是足以让整个修真界为之震动的邪术。修炼这些禁术无一例外都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轻则修为尽毁重则……永堕魔道。
他却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本一本地看得如痴如醉。
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的魔气。
我知道他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缘。
再往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我疯了一样地想要去阻止他想要去打掉他手中的书。
可我的手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从他的身体从那些书卷上穿堂而过。
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那条成仙的路越来越远。
离那个我仰望了三百年的、光风霁月的墨渊仙尊越来越远。
最终他在一本名为《三生引魂灯》的古籍前停了下来。
书上说只要以自己的三魂七魄为引燃一盏引魂灯便有可能从天地间重新聚合消散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