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苏清瓷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姑娘,你眉间郁结,心脉不畅,可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我有一符,或可助你安神静心。”她递过去一张最简单的安神符。

那符箓入手,女子竟真的感到一股温和的暖流渗入掌心,多日来的焦躁似乎平息了一丝。她惊讶地看着苏清瓷。

苏清瓷又看向书生,目光如炬:“这位公子,真情若金,何必因外物而自轻?缘法玄妙,有时只需一点勇气,一线契机。”她的话语似乎带着某种暗示,直击书生内心。

她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只是点醒了书生被压抑的勇气,安抚了女子内心的恐惧,并暗中以《合和卷》的微末气息,轻轻拂拭了一下缠绕在他们红线上的些许浊气。这并非强行改命,而是“引导”和“净化”,让本有的善缘得以有机会自然生长。

几天后,镇上传来消息,那布庄老板的女儿竟在订婚宴前鼓起勇气,以死相逼,拒嫁县丞之子。而那穷书生也不知从哪里得来一股狠劲,在县试中竟超常发挥,得了个不错的名次,虽非一举成名,却也看到了希望。布庄老板见女儿态度坚决,书生又并非全无前途,加之镇上开始有些不利于他嫌贫爱富的议论,态度终于有所松动。

这对有情人,至少暂时看到了一丝曙光。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消息也在小镇悄然传开:那个被苏家休弃、投湖自尽的苏清瓷,非但没死,似乎还得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本事”,她画的符,好像有点灵验。

有人不信,有人好奇。苏清瓷的小摊前,终于不再空空如也。她依旧沉默寡言,收费低廉,只维持最基本的生存。但她能感觉到,随着她每一次动用那微末的力量去“引导”善缘、化解些许怨怼,眉心那卷《合和卷》的虚影,似乎就会凝实一丝丝,与她这具凡躯的融合也更紧密一分。

然而,她也敏锐地察觉到,天空之上,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扫视人间。风衍君的力量,如同缓慢扩散的墨汁,正在试图将一种“女子无才便是德”、“夫为妻纲”的法则,更深地烙印进凡人的命运脉络里。

小镇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苏清瓷知道,她这点微末的“灵验”,迟早会引起注意。而她那场来自神界的斗争,已然在这凡尘俗世,悄然拉开了序幕。她的反击,不是轰轰烈烈的神战,而是于微末处,点燃一颗颗渴望平等与真诚的火种。

集结同道与觉醒之力

小镇的深秋,空气里浸透了阴冷潮湿。苏清瓷栖身的破败土地庙,因偶尔有人来求符,竟也多了几分稀罕的烟火气。这烟火气,却并非人人都乐见。

镇上“济世堂”的坐堂大夫,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老头子,最近颇有些不快。几个原本常来开安神药方的妇人,竟说那苏娘子画的符比药还管用,虽依旧付着低廉的符钱,却让他少了一笔进项。更让他不快的是,这苏清瓷的存在,像一根刺,扎在镇子那种心照不宣的秩序上——一个被休弃的女人,不安分守己地腐烂或者消失,反而弄出些名堂,这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风衍君的法则如同无声的细雨,渗透着人间的每一个角落。一种强调“尊卑有序”、“女子当柔顺”的论调,在士绅阶层中被更频繁地提起。连市井街巷,嚼舌根的婆子们贬斥起“不安于室”的妇人时,都仿佛多了几分“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