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的头猛地抬了起来,眼睛里全是惊恐。
他连连摆手,“不不不,大爷,使不得!府里的东西,哪能随便拿出去……”
“这不是府里的东西。”我打断他,语气加重了几分,“这是我娘的遗物。你只管拿出去,出了事,我一力承担,绝不连累你。”
我从枕头底下摸出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一块成色很差的玉佩。这是我那个便宜爹留下的。
【青白玉平安佩】
【状态:玉质驳杂,有绺裂】
【预估价值:白银三两】
我把玉佩塞到他手里。
“事成之后,当的钱你再拿一半。这块玉佩,算是我给你的定金。”
小禄捏着那块冰凉的玉佩,手在抖。他看看笔洗,又看看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知道他在怕什么。
贾府的规矩,偷盗财物,打个半死再送官。
但我更知道,穷怕了的人,胆子是被银子喂大的。三两银子的定金,再加几十两银子的许诺,足够让他赌一把了。
过了许久,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咬牙,把玉佩揣进怀里。
“大爷,我……我试试。”
3
小禄答应了,但我知道,这事儿还没成。
他胆子小,随时可能反悔。我必须把整个流程都替他想好,让他觉得这事儿没那么可怕。
第二天一早,我找了块破布,把那个哥窑笔洗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墨垢擦去后,笔洗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冰裂纹的釉面,温润如玉,在晨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果然是好东西。
我把它用几层破布包好,揣在怀里,只等小禄来。
小禄来的时候,眼圈是黑的,一看就是一夜没睡好。
他把食盒放下,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我也不催他,自顾自地吃饭。等我吃完了,才把那个布包拿出来,放在桌上。
“想好了?”我问。
他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大爷,我……我怕。”他声音发颤,“万一被抓住了……”
“怕?”我笑了笑,“你一个月月钱多少?”
他愣了一下,小声说:“五百钱。”
“五百钱。一年下来,不吃不喝,六两银子。”我看着他,“办成这件事,你至少能分到五十两。你八年的月钱,一天就挣到手了。有了这笔钱,你可以给你娘治病,给你弟弟交学费,甚至赎身出去,在外面置个小铺子,做个正经生意人。你还怕什么?”
我的话像一把锥子,一下下扎在他心上。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我继续说:“你不用去那些大当铺,那些地方眼尖,容易盘根问底。你就去西城门外那家‘德盛当’,铺子小,老板是个实在人,给的价钱公道,也不会多问。”
“你怎么知道?”他脱口而出。
“我听府里的老人说的。”我面不改色地撒谎,“你去了,就说是家里祖传的物件,急着用钱。他问多了,你就说不知道,扭头就走。他要是想要,自然会留你。”
我又从怀里掏出一小串铜钱,大概有二十来个。
“这是给你路上打车喝茶的。别露怯,穿得干净点,像个样子。”
我把所有细节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让他觉得这不像是在做贼,更像是在办一件正经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