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塞着我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和几本课本。
她把塑料袋直接扔到了门外我的脚边,动作干脆利落,像扔掉一袋早就该丢出去的垃圾。
“带走!赶紧带走!”
她语气冷硬,眼眶却微微红了。
“省得在这里碍眼!吃我的用我的,快走,我就当没有生过你!!”
她看我的最后一眼,竟然有一丝不舍?
可她还是一把拉过还在发懵的弟弟,死死关上了家门。
“砰!”
那声巨响,彻底把我关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楼道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我呆呆地站着,脚边是那个寒酸的塑料袋。
爸爸似乎松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那位阿姨眼里闪过一丝怜悯,轻轻拉起我的手。
她的手很软,很暖。
可我浑身冰冷,从头到脚都麻木了。
我就这样,被我妈像扔垃圾一样,扔给了曾经她最恨的两个人。
第三章
阿姨轻轻接过塑料袋,没有嫌弃。
甚至没让爸爸插手,自己拎着,另一只手温柔地牵着我,走进了那个明亮宽敞,有着淡淡橘子香味的新家。
一切都很陌生,很好,好得让人不知所措。
阿姨忙前忙后地给我准备了一个小房间,有干净的床,书桌,甚至还有一个小布娃娃。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特地准备的娃娃,还怕来的是个男孩,会不喜欢呢。”
她耐心地教我使用热水器和智能马桶,给我买新衣服,带我去游乐场。
晚上会给我热牛奶,轻声细语地问我学校的事。
这种好,和妈妈那种歇斯底里的,带着条件的,或是充满愧疚补偿的“好”完全不同。
它是平静的,稳定的,像温水一样,慢慢浸润我九年来冻僵的四肢百骸。
我像个受惊的松鼠,小心翼翼地接受着这一切,心里却总绷着一根弦,害怕这只是一场梦,下一秒就会破碎。
我忍不住会偷偷比。
妈妈只会把鸡腿给弟弟,而阿姨会把煎好的鸡蛋平均分到我和爸爸的盘子里;
妈妈骂我时唾沫星子能喷到我脸上,阿姨说话永远轻声细语,会和我讲道理;
妈妈觉得我吹空调是浪费,阿姨会提前把我房间的空调打开……
我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可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新情况。
电话打到了家里的座机,她醉醺醺的声音穿透听筒,甚至不需要开免提就能听见:
“你个白眼狼!小贱货!才过去几天就忘了本了?吃香喝辣的很舒服是吧?人家给你点剩饭就把你收买了?你没骨头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她骂得很难听,诅咒我“不得好死”,说我是“喂不熟的狗”。
我握着听筒,手指冰凉,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回来了。
阿姨走过来,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按了挂断键,然后抱了抱我发抖的肩膀。
我以为这就算了。
直到那天放学。
她居然等在校门口。
特地穿了一身和那天阿姨来接我时很像的白裙子,脸上挤着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玩具盒子。
那是我很久以前,在超市货架前眼巴巴看了很久,她却拉着弟弟头也不回走开时买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