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刚过,京城已是一片肃杀。靖王府内却暖意融融,炭火烧得噼啪作响。
靖王萧景琰四仰八叉地躺在紫檀木雕花榻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活像只慵懒的大猫。他半眯着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榻沿,听着小厮汇报府中开支。
“王爷,这个月炭火钱又超了,管家说要是皇上知道了,怕是又要念叨……”小厮福安战战兢兢地汇报。
萧景琰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冷就烧炭,饿就吃饭,天经地义。父皇要是问起来,就说本王体弱多病,禁不住冻。”
福安嘴角抽了抽。他家王爷体弱?去年冬天这位爷可是单枪匹马在猎场放倒了一头熊,虽然事后坚称是熊自己撞树上死的。
“可是王爷,朝中已有闲言碎语,说您这是奢靡浪费……”
“让他们说去。”萧景琰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本王不在乎虚名,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个富贵闲人。”
这话倒是不假。作为当今圣上的第九子,萧景琰从小就把“咸鱼”二字贯彻到底。别的皇子争破头想要表现,他倒好,十岁那年就在御前发表了著名的“猪论”——
“做皇子如同养猪,养肥了未必是好事,养瘦了反倒安全。儿臣愿做那头不肥不瘦、吃喝等死的猪。”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皇帝气得当场摔了茶杯,却也拿这个油盐不进的小儿子没办法。
十几年过去,萧景琰成功将自己活成了皇室中最不起眼的存在——除了他那惊人的开销和层出不穷的“病”。
“王爷,王爷!”管家急匆匆跑进来,面色惶恐,“宫里来旨了,皇上召您即刻入宫!”
萧景琰眼皮都没抬:“就说本王染了风寒,高烧四十度,下不了床。”
管家哭丧着脸:“传旨的公公说,皇上特意嘱咐了,就是抬也要把您抬去!”
萧景琰终于坐直了身子,眉头微皱。不对劲,很不对劲。
半个时辰后,萧景琰裹着厚厚的貂裘,脸色苍白地出现在御书房外,边走边咳,一副随时可能断气的模样。
一进门,他就感觉气氛不对。皇帝端坐龙椅上,面色凝重。旁边站着几位皇兄,个个表情复杂——有幸灾乐祸,有同情,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儿臣参见父皇。”萧景琰有气无力地行礼,故意晃了晃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皇帝冷哼一声:“行了,别装了。朕有正事要说。”
萧景琰心里咯噔一下。
“北疆大将军陆擎天昨日抵京,你可知道?”
陆擎天?那个战功赫赫,手握三十万大军,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镇北大将军?萧景琰心中警铃大作。
“儿臣略有耳闻。”他谨慎地回答。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陆将军有个女儿,名婉儿,年方十八,尚未婚配。朕与陆将军商议,决定将此女许配于你。”
轰隆!
萧景琰只觉得五雷轰顶,差点真的一头栽倒在地。
“父、父皇!”他声音都变了调,“儿臣体弱多病,怕是配不上陆小姐这般金枝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