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餐厅的灯光晃得人眼睛发晕。我握紧了口袋里的戒指盒，盒子的棱角硌着我的手心。我看见沈芸坐在靠窗的位置，笑得很开心。她对面的男人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动作很熟练。那个男人是秦浩。
我走过去，地板好像有点软。沈芸脸上的笑僵住了。秦浩抬起头，嘴角弯了一下。“哟，这么巧。”秦浩说。我没理他，看着沈芸：“这是什么意思？”沈芸低下头，玩弄着餐巾的边缘，没说话。秦浩站起来，刻意整理了一下他价值不菲的西装袖口，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意思就是，以后离她远点。我们要订婚了。”
旁边几桌的人看了过来。我觉得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背上，脸上。秦浩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你给不了她想要的，我能。认清现实吧，穷小子。”我看着沈芸，她始终没有抬头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个走错桌的陌生人。口袋里的戒指盒变得无比沉重，像一块冰，冻僵了我的手指。我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背后的笑声很刺耳，混合着餐厅悠扬的钢琴曲，像一场荒诞的伴奏。
那晚的风很冷。我沿着江边走了很久。戒指盒被我掏出来，在手里攥了又攥。我想把它扔进江里，手臂挥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回了口袋。不是舍不得，是觉得不值。为这样一场背叛，举行一个沉没仪式，都显得多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沈芸发来的短信。“陆燃，对不起。但我们真的不合适，你给不了我安全感。”安全感。这个词真有意思。我抬头看着对岸繁华的灯火，那些属于秦浩们的世界。原来我三年的付出，抵不过别人手指缝里漏出的一点金光。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班。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事小李拍了拍我，“燃哥，昨晚求婚成功没？怎么没见你发朋友圈庆祝？”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头也没抬，“没求。”小李愣了一下，“啊？出啥状况了？”我扯出一个笑，“没啥，就是突然觉得，时机不对。”小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追问。我感激他的沉默。成年人的世界，有些伤口，只能自己舔舐。
下班后，我去了经理办公室。我递上辞职信。经理很惊讶，“小陆，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是不是有更好的去处了？”我摇摇头，“没有。只是想换个环境。”真正的理由是，这家公司是秦浩家集团众多子公司中的一个边缘企业。我不想再待在任何与他有关的地方，呼吸他施舍的空气。经理挽留了几句，见我去意已决，只好叹了口气，签了字。走出公司大楼，我感到一阵虚脱。工作和爱情，在同一天清零。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第一次感到真正的迷茫。
为了支付下个季度的房租，我不得不尽快找到新的收入来源。经一个朋友介绍，我来到一家高级西餐厅做临时服务生。这里时薪很高，要求也极其苛刻。领班是个严肃的中年女人，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以前做过吗？”我老实回答：“没有。”她皱了皱眉，“看你样子还算机灵。记住，少说话，多观察。这里的客人，你一个都得罪不起。”我点点头，换上了那套略显紧绷的侍者制服。镜子里的我，有些陌生。从写字楼的白领到端盘子的服务生，这种落差让我心里发涩。但想到空荡荡的钱包和下个月的房租，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活下去，比面子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