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萧相公,萧相公!”

几人正聊着天,突然一个仆役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递上了一份请柬!

萧澈接过来看了看,有些意外。柳芸娘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萧澈道:“是县里邀请我去参加明日的清河诗酒会。”

这个清河诗酒会,正式名称为“清河雅集”。最初是一群文人雅士发起,后来因经济拮据,就交由县里的大族王氏去举办,甚至邀请县太爷参与,多少有了些官方的色彩。

每年一次,邀请的对象主要是县里的诗人、学者、隐士。

萧澈以前是绝不在邀请之列,本次特意送请柬来,却不知是何缘故。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考上了秀才之故?

可县里的秀才也不少啊,总不能都邀请去吧?萧澈莫名地感到有些荒谬。

不过,既然邀请到了,那自然会赴约。

那仆役告退以后,也不知怎么地,这消息很快被村里的人知道了,在“身败名裂树”下,一群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啥?!清河雅集?!邀请那个老......萧澈?!”王婆第一个不相信,“开什么玩笑!那地方不是给县里的才子老爷们喝酒吟诗的吗?他一个刚爬上来的老秀才,别是走错门送错人了吧!”

“就是!”干瘦老头一脸笃定地道,“肯定是送错了!要么就是县太爷看在他是新晋秀才,年纪又大得吓人,可怜他,施舍他一张帖子让他去开开眼!”

他刻意强调了“施舍”和“开开眼”。

张屠户哼了一声,说:“我看啊,王氏和县太爷请他去,说不定就是存心想看个乐子,给诗会添点‘别样趣味’!”

“哈哈哈!有道理!老废物当猴儿耍,这乐子可不小!” 众人哄笑起来,恶意满满。

非但村里的人疑虑重重,便是王氏家族此时也在为此热议不已。

主持诗酒会的,是王家的家主王鸿生。

他的儿子王勉看了诗酒会名单后,忍不住道:“爹,这个萧澈不是多年院试不第,今年才勉强考上秀才的老家伙吗?怎么今年邀请他来参加了?”

这县里的秀才也有好几十呢,比萧澈年富力强的,多着呢。

找这么个老家伙过来,简直拉低了诗酒会的整体形象啊!

王鸿生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是啊,你说说,为什么呢?”

王勉想了想,道:“莫不是爹爹想打造一个海纳百川、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形象?”

王鸿生摇了摇头。

他已经年过花甲,主持完这一次诗酒会,就差不多退居二线,将主持的位置让给儿子了。

这时候还打造什么形象?不嫌迟了点么?

王勉又道:“难道,爹爹觉得这个萧澈是个可造之材?想推他一把?......不过,他都已经六十好几了,这......”

王鸿生依然摇头。

又说了几个可能,王鸿生依然不满意,他忍不住道:“阿勉啊,这个家,以后始终是要交到你手上的,看问题该怎么看,你应该要多想想,多动动脑子!”

王勉有些无奈,看得出来,在这件事上,王鸿生对自己的“迟钝”,很是不满啊......

王鸿生道:“这个萧澈我之前不大清楚,不过,本次院试的学政郭勋阳郭大人,对他的那一首‘离离原上草’赞不绝口。

郭大人,那可是京城来的翰林院侍读,六品大员,加上郭家也是朝廷里有势力的大家族......现在,你懂了?”

王勉茅塞顿开,连连点头:“父亲大人高见!”

王鸿生悠悠地道:“至于这个老家伙在诗酒会上表现如何,这就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了。一切,看他个人造化吧!”

......

很快到了第二天,王家的人考虑很是周到,一大早就有人驾着马车,在萧村的村口等候着。

一众村人见了,各种酸、嫉、羡、恨,不同的情绪浮泛着,于是乎,各种非议自然少不了。

来到县里,这一次的诗酒会,设在清河河畔的大三元酒楼上。

这酒楼在整个清河县里,算得上是最富丽堂皇的一家。

这酒楼立于清河县最是繁华的街口,青砖砌墙,黛瓦覆顶,却偏在飞檐翘角处满铺鎏金。门前两尊汉白玉狮子蹲在青石板台基上,萧澈忍不住多瞅两眼,暗道这气派怕是县太爷的府邸也及不上。

来到酒楼以后,二楼正是雅集之地。仆从将萧澈引导到楼上,便已告退了。

宾客陆陆续续到来。

皆是清河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位颇有清名的老儒;几位意气风发的文人雅士;还有几位衣着华贵、谈吐不凡的士绅名流。

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低声谈笑,或高声论道,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萧澈一身半旧的青色秀才襕衫,安静地坐在窗边角落的一张椅子上。

他这身打扮,在这珠光宝气、绫罗绸缎的场合里,显得格格不入,像一件被遗忘在角落的旧物。

作为主家代表的王勉跟他见了一面后,客气地寒暄了几句“萧秀才请自便”、“稍后家父便来”云云,便立刻被几位刚到的贵客围住,熟络地攀谈起来,再也没朝这边多看一眼。

萧澈乐得清静,自顾自打量着周围。

他这位置视野倒是不错,能将整个雅集大厅和窗外的河景尽收眼底。

没有人主动上前与他攀谈。

那些谈笑风生的圈子,仿佛在他周围自动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偶尔有目光扫过这个角落,也多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探究,以及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那位......便是新晋的萧秀才?看着......年纪着实不小了。”一位中年儒生用折扇虚点了一下萧澈的方向,对身旁的人低语,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几桌人隐约听见。

“何止不小,怕是比在座几位老学究还要长几岁。”旁边一位年轻的秀才道,“听闻是考了四十余载才得中,啧啧,这份‘毅力’......倒也是罕见。”

“哼,‘毅力’?不过是撞了大运罢了。”一个公子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道“也不知王世伯为何要请他来。瞧他那身打扮,坐在这里,平白拉低了我等身份。待会儿吟诗作对,可别闹出笑话才好。”

他刻意加重了“笑话”二字,引得周围几人会意地低笑起来。

这些议论声虽低,却像细密的针尖,扎在空气里。

萧澈听得清清楚楚,但他依然老神在在,稳如老狗。

心中却暗自哂笑:

“呵,一群叽叽喳喳的老乌鸦。拉低身份?待会儿看谁拉低谁。......系统哥,统子哥,今天能不能触发个任务小支线?清河雅集夺个魁,然后奖励奖励什么的?”

他这边内心戏十足,那边,王家父子终于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