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道歉了，也处理了员工，博主是不是该删帖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Miroir态度挺诚恳的。”
“就是，揪着不放就没意思了。”
我的私信箱里，涌入了更多劝我“大度”的留言。
甚至我的主编也打来电话，委婉地问我，是不是可以把文章设置成“仅自己可见”。
“鸢鸢啊，毕竟Miroir在S市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他们老板姜炽，背景不简单。闹得太僵，对我们杂志社也不好。”
“我知道了，李姐。”我没有跟她争辩。
挂了电话，我看着那份轻飘飘的道歉声明，只觉得可笑。
道歉？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食品安全法干什么？
我直接把Miroir的道歉声明截图，发了一条新的动态。
配文只有一句话：
“对不起，这份道歉，我不接受。”
下面，我附上了几张新的图片。
是我让小柯连夜整理出来的，那些前员工的爆料。
第一张，是后厨的照片。
肮脏的地面，堆积如山的垃圾，一个厨师穿着拖鞋，嘴里还叼着烟。
第二张，是他们的进货单。
一些昂贵的食材，比如和牛、蓝鳍金枪鱼，进货量少得可怜。
取而代之的，是大量来源不明的冷冻肉。
第三张，是一段聊天记录。
是王经理在工作群里，要求员工把已经过期一天的奶油，换个标签继续使用。
“反正客人也吃不出来，别浪费了。”
一张张图片，触目惊心。
这哪里是米其林三星的后厨，简直就是个黑作坊！
我发的这条动态，像一颗深水炸弹。
瞬间，把刚刚有些平息的舆论，再次炸开了锅。
“我的妈呀！太恶心了！这就是人均两千的餐厅？”
“过期奶油？他们家的甜品我还吃过！我想吐！”
“用廉价冻肉冒充顶级和牛？这是商业欺诈了吧！”
“Miroir滚出S市！垃圾餐厅！”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说我小题大做。
Miroir的水军，也被愤怒的网友骂得不敢出声。
他们的官方账号，评论区直接被冲烂了。
“道歉？道你妈的歉！退钱！”
“奸商！还我血汗钱！”
“我已经向食药监举报了！等着关门吧！”
我刷新着页面，看着那些愤怒的留言。
心里，却生不出一丝“胜利”的快感。
我只是觉得悲哀。
为那些和我一样，曾经满怀期待地走进这家餐厅，却被当成傻子一样欺骗的消费者们，感到悲哀。
电话又响了。
还是姜炽。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盛气凌人。
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绝望。
“陆鸢……你手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
“不多。”我说，“但足够让你的餐厅，关门大吉。”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沉重的，像是被击垮的叹息。
“……你赢了。”
他说。
“开个价吧。只要你把手里的东西都删了，不再追究。多少钱，我都给你。”
我沉默了。
又是钱。
到了这个地步，他想到的，还是用钱来解决问题。
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错在哪里。
“姜炽。”我叫他的名字。
“我不要你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