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一看，那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做完的，关于念念明年要上的幼儿园的考察报告，足足有三十多页，从师资力量、硬件设施、到午餐食谱，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的气势瞬间弱了半截。
「这些……这些不重要！」我嘴硬道。
「是吗？」舒窈拿起那份报告，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内容，「可是你昨天还说，城西那家幼儿园的滑滑梯转角太大，念念玩的时候可能会撞到头。」
「我……」
「还有城东那家，」她又翻了一页，「你说他们的厨师是北方人，做的菜偏咸，对孩子肾脏不好。」
「我那是……」
「苍月，」她放下报告，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真的舍得吗？」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舍得吗？
我脑海里闪过念念抱着我的脖子，用小脸蹭我时的柔软触感；闪过舒窈在深夜里给我盖被子时，小心翼翼的动作。
我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不，我是狼王！狼王不能有弱点！
「人类的感情只会成为我的束缚！」我强行将那丝动摇压下去，声音冷硬地说道，「满月之夜，我就会离开。」
说完，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拿起那个通讯器，开始研究怎么使用。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她会生气、会哭闹的时候，却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
「好吧。」
舒窈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在你离开之前，能帮我个忙吗？」
我一愣：「什么？」
「明天公司有个重要的酒会，我的男伴临时有事来不了。」她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恳求，「你能……陪我一起去吗？就当是，最后的……」
她没有说下去。
我心里莫名一堵。
酒会？那种全是虚伪客套和刺鼻香水味的人类聚会？
我本能地想拒绝。
但看着她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脆弱，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
我听到自己这么说。
就当是，和过去最后的告别吧。
4. 狼王守护
酒会在城中最豪华的酒店顶层举行。
璀璨的水晶灯将整个宴会厅照得亮如白昼，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游走在人群中，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我穿着一身舒窈为我挑选的黑色西装，站在角落里，浑身不自在。
灵敏的听觉让我能清晰地听到几十米外两个人关于股票的密谈，灵敏的嗅觉让我能分辨出空气中至少十五种不同品牌的香水味。
这一切都让我烦躁不堪。
「不习惯？」舒窈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递给我一杯。
我摇了摇头，没有接。
传承记忆告诉我，酒精会麻痹狼的神经，是弱者的饮料。
舒窈也不勉强，自己小酌了一口，目光在场中逡巡。
她今晚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裙，剪裁得体，衬得她整个人如同月光下的白玉兰，清雅而高贵。
许多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