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劳的挣扎。自杀？它不允许。伤害它？它更不允许。
我顺着冰箱门滑坐到地上，抱住头，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巨大的无力感像水泥一样灌满了我的四肢百骸。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报警？去告诉警察，是我死去的妻子借我的手杀了人，证据就是我胸口这颗跳动的和她梦里看到的细节？他们会信吗？还是直接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的重症监护室，或者更糟，直接定罪？那些凶案现场的铁证，恐怕早已在“我”无意识的清理下指向了自己。我只是一个被植入记忆的傀儡，一个完美的、不自知的替罪羊。
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
不能报警。那等于自投罗网。
找医生？告诉他们我移植的心脏有它自己的想法？它让我做噩梦还可能操纵我的身体去杀人？最好的结果，大概是被绑上手术台，进行一系列毫无意义且极度痛苦的检查和实验，最终结论大概是严重的精神分裂和幻觉，然后被大剂量药物摧毁神经，彻底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我被困在这具正在缓慢背叛我的身体里，困在这颗来自地狱的心脏编织的囚笼中。
唯一的线索，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只剩下……
我的目光，再一次绝望地投向书房的方向，投向那份摊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名单。
《他们》。
林薇的复仇名单。
如果无法阻止她，那我至少……至少要搞清楚，下一个目标是谁。也许，也许我能做点什么……警告？阻止？哪怕只是……亲眼去确认，那血腥的噩梦是如何照进现实的？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心和恐惧。但我还有选择吗？
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重新走回书房。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踩在淤泥里。我避开地上那柄刀，重新捡起那份名单。
手指拂过纸页，那些名字和信息此刻看起来不再仅仅是文字，而是一个个冰冷的死亡预告。
我的视线艰难地扫过那些被红笔圈出的名字，试图从中找出某种规律，某种……优先级。林薇会先对谁下手？最活跃的？伤害她最深的？
一个名字跳入眼帘——“毒舌君”。真实姓名：赵斌。职业：某网络科技公司职员。住址：丽景苑小区3栋402。备注：人肉搜索主要执行者，公布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引导线下骚扰，发送诅咒信件和污秽物品。言语极其刻薄阴毒。
丽景苑小区……这个小区名字，似乎在我某一次模糊的梦境碎片里出现过？好像是……一个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地方？
心脏猛地一跳，不再是警告，而是一种…… anticipation？一种冰冷的期待感？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是他了？赵斌？“毒舌君”？
我必须去确认。我必须知道。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就带着一种病态的吸引力，疯狂滋长。
夜幕再次降临。我像个幽灵一样飘出家门，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司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报出丽景苑小区的名字，声音干涩沙哑。
车子驶入夜色。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飞速后退，只觉得一切都在扭曲变形，光怪陆离。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平稳了些，却像是一个耐心的猎手，在接近猎物前的最后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