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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心脏被狠狠撕扯。
这一刻,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感破土而发,瞬间刺穿了他所有恨意与伪装。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他一边抱着苏念溪向外跑,一边声嘶力竭地怒吼。
苏念溪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她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鲜血还在不停地从她的口中涌出。
江肆试图去堵,可鲜血还是顺着他的指缝流淌出来,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满手血色,却无能为力。
“溪溪,不要睡,我不许你睡,你还没赎罪呢,你不能睡......”
他声音干涩的不像自己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甚至,连那个“死”字都不敢说出口,生怕触动他紧绷的神经,让他痛不欲生。
他紧紧抱着苏念溪,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他不敢想象,如果苏念溪就这样死了,他该怎么办?
不,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江肆再也等不了救护车来,他把苏念溪放到副驾驶上,迅速为她系好安全带。
随后脚下猛踩油门,朝着救护车赶来的方向行驶。
一路上,他横冲直撞,像是在闹市区赛车,鸣笛声此起彼伏,甚至早已惊动了交警在他身后追赶。
可江肆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满心满眼都是苏念溪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胸膛里心脏被攥紧,痛得他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如果她死了......
可他不敢再想下去,光是这个念头本身,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苏念溪,你还没去我妈的墓前谢罪,你不许睡过去。”
“苏念溪,你不是让我去查当年的真相吗,只要你醒过来我立刻就去查,如果是我家的错,我让你开车撞死我。”
他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呼唤着苏念溪的名字,试图给她一丝生机,也兀自寻找着焦急的借口。
终于,在下一个路口,他看到了鸣笛而来的救护车。
江肆缓缓将车停下,看着医护人员冲过来,熟练地进行初步检查。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语气急切:“快,快救她,她快不行了......”
匆匆赶来的交警,看到了江肆布满血丝、几近崩溃的双眼,昂贵的西装上还残留着大片骇人的血迹。
再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守在面如死灰的苏念溪身边,到嘴边的呵斥也顿住了。
“先生,你刚才的行为非常危险,按照规定,我们要扣下你的车......”
江肆根本没听清他的话,只是机械地点头,嘴唇翕动:“救她,先救她,怎么样都行。”
交警叹了口气,开了张罚单出来:“你先上救护车,事后一并到交警队接受处理。”
他胡乱地点头,接过罚单塞进口袋,几乎是下一秒就跳进了救护车里。
这次有交警帮忙开路,一路畅通无阻。
江肆坐在救护车里,双手交叉相握,却依旧抖得厉害。
他好像再次被拉回了多年前的那场噩梦,他跟着母亲上了救护车,见证了母亲呼吸一点点变得微弱,直至消亡。
他害怕苏念溪也变成那个样子,浑身冰冷,无声无息。
救护车终于到达了医院,医护人员迅速而有序地将苏念溪推进抢救室中。
江肆想要跟进去,可抢救室的大门轰然关闭,将他隔绝在外。
心中的不安与恐惧如潮水般翻涌,他开始无法控制地来回踱步,脚步凌乱而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抢救室的灯光在他眼中变得异常刺眼,那扇门仿佛成了生与死的界限。
大门每一次开合,都会让他的心脏骤然紧缩,每一次都让他如临深渊,生怕听到的是最糟糕的消息。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漫长,每一秒都像是漫长的世纪,简直快要把他折磨疯了。
抢救整整进行了八个小时,终于,抢救室的灯灭了,主治医生杨医生走了出来。
“苏念溪的家属在哪?”
听到那个自己在意的名字,江肆猛地冲上前去:“医生,我是,溪溪她怎么样?她怎么样了?”
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和前几日和杨医生所见的那个江肆判若两人。
杨医生面色凝重:“现在暂时抢救回来了,但仍旧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并未脱离危险期。”
江肆刚刚松下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心痛如刀绞。
杨医生叹了口气,神色复杂:“你知不知道苏念溪三年前出过一场车祸差点就死了,她浑身多器官受损,又因一直不肯好好治疗而逐渐衰竭。”
闻言,江肆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三年前?不正是他被撞断腿的那一次。
可他明明记得父亲告诉他,苏念溪是完好无损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头痛欲裂,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