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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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大夫正给江白栀处理浑身上下的伤口。

她背上前天才被打得血肉模糊,稍稍结了痂,还浸着血,今天又被折腾成这副样子。

被地面拖行,伤口被活生生又磨烂,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对上大夫频频投来的谴责眼神,陈谦抱着手臂,几次欲言又止。

他撞了撞江白栀的肩膀:“喂,谁对你下手这么狠啊?”

江白栀吃疼地“嘶”了一声,轻声道:“没谁。”

陈谦咂舌:“看来你知道是谁啊?不是,你跟警察说呀,给他抓起来呀!”

江白栀脸色雪白,有气无力得很:

“说了又怎么样?我已经快死了,不重要了。”

陈谦暗暗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

“你是不重要,可来医院花的可是我的钱呐,早知道不承诺那么多服务了,亏大了......”

江白栀垂着眼不说话,仿佛没听见。

百般嫌弃,陈谦还是利索地缴清了住院账单。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手插着裤兜,吊儿郎当地走在前头。

江白栀在身后叫住了他。

“喂,怎么称呼您?”

陈谦偏了偏头:“我?陈谦。”

他看一眼她,笑得十分俗气:

“或者叫个陈老板来听听?喜庆。”

江白栀闭了嘴,十分后悔方才她的礼貌发问。

到达机场后,江白栀再一次被刷新了下限。

她看着登机口大排长龙的队伍,麻木地转向陈谦:“这是你说的包机前往瑞士?”

陈谦脸上微臊:“那个,包飞机座位嘛,也是包,哈哈。”

他厚脸皮地补充:“姐,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咱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呗。”

江白栀皱起眉,深深感觉到对方的不靠谱。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经济舱无比狭窄的,恨不得让人站着的座位时,她还是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不自主地跳了跳。

她遇到黑中介了,很黑的那种。

鉴于陈谦确实救了她的命,江白栀深吸一口气,还是坐了进去。

但这十几个小时的航程,江白栀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她背部本就全是伤,一碰靠背就是钻心的疼,只能直直僵着身子坐着。

很快,就有些吃不消,额头浸出了冷汗。

旁边的陈谦将她忍耐的模样看在眼里,有些坐立不安。

手攥紧了又松开三次,他终于忍不住起身去找空姐:

“喂,我想为那位女士升个舱,对,就倒数第五排那个脸色不太好的,多少钱?”

“什么?!两万四!你们这也太黑了!”

机舱里的其他乘客听到动静看过去,陈谦压低了声音,嘟囔道:“算了算了,算我倒霉。”

一边从破破烂烂的皮夹子里面抽出卡。

空姐礼貌地过来,将江白栀请去头等舱。

她不解地回头,看着陈谦还是那副拽拽的表情,坐在原位上看舷窗外的风景。

不由弯了弯唇角,心,好像没那么冷了。

另一边,海市中心医院。

傅斯年坐在病床前,仔仔细细地削着苹果,然后切成小块,盛在盘子里,用牙签插着喂江墨薇。

江墨薇吊着胳膊,看不出是疼还是不疼,只傻乎乎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着,笑得十分幸福。

傅斯年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叹息道:“真是个傻瓜,什么都不知道。”

江墨薇低下头面上浮起困惑,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认真道:

“不是的,栀栀什么都知道,但栀栀有阿年,所以什么都不在乎。”

这席话让傅斯年的心软了又软。

江墨薇笑眯了眼,又恰到好处地问起:

“对了阿年,姐姐怎么样了?”

提到那个女人,傅斯年的脸色又复阴沉:

“她是个不知死活的,居然敢动你,便依照傅氏家规,行了鞭刑四十。”

“四十鞭?”江墨薇夸张地捂住了嘴,“这么多,姐姐不会死掉吧?”

“死?”傅斯年心没由来地慌了慌,沉得仿佛人喘不上气。

他皱起眉头,压下那股子情绪:

“死就死了,她那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江墨薇低下头去,没什么表情,继续小口吃着苹果。

而傅斯年心里的那点不安,却越放越大,几乎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

他忍不住站了起来,正对上江墨薇睁得圆溜溜的眼睛,有一瞬心虚。

他头一次对她说了谎:

“栀栀,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海东给你买最爱吃的点心,好不好?”

江墨薇笑弯了眼睛,点头:

“好呀,那阿年早点回来。”

傅斯年不敢看她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门。

身影消失在门外的一瞬间,江墨薇的笑容阴冷下来。

她歪了歪头,轻声道:

“阿年想回去找她吗?可是,太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