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廉价的诱惑
林伟站在房间中央，看着搬家公司的工人把最后一个纸箱重重地放在地板上，溅起一小片灰尘。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长吁一口气。
“行了，师傅，辛苦，剩下的我自己来。”他递过去两瓶冰镇矿泉水。
送走工人，偌大的三居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阳光透过沾着污渍的玻璃窗，在光秃秃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块。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旧家具特有的霉味。
这套位于老城区边缘的公寓，租金便宜得令人难以置信，几乎是同地段价格的一半。中介当时搓着手，眼神有些闪烁，只说上一任租客走得急，没留下什么，房子稍微有点旧，但绝对结实。
何止是旧。林伟环顾四周，墙皮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暗黄的底色；厨房的水龙头拧紧了还在渗水，滴滴答答地敲打着不锈钢水槽；客厅的灯具有一半的灯珠不亮，让房间显得格外昏暗。
但便宜是硬道理。对于一个刚毕业工作不到两年、钱包比脸还干净的单身程序员来说，这已经是他在这个大城市能找到的最好的栖身之所了。他甚至还奢侈地拥有了一间独立的书房，可以用来加班和打游戏。
简单归置了一下行李，林伟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未来可能要住上一段时间的地方。客厅很宽敞，但布局有些奇怪，尤其是正对着沙发的那面墙，光秃秃的，只挂着一面巨大的、几乎顶到天花板的老式穿衣镜。
镜子是那种很古旧的款式，厚重的暗红色木质边框，雕刻着繁复却有些磨损的花纹，边角包裹着泛黄的黄铜。镜面本身似乎也因年代久远，镀银有些剥落，映照出的人像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模糊和扭曲感，颜色也偏青灰，看久了让人有点不舒服。
林伟走到镜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因为连日的奔波和打扫，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头发乱糟糟的，T恤上也沾了灰。他试着对镜子笑了笑，镜中的影像却似乎延迟了半秒，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诡异。
“这镜子可真够老的。”他自言自语，伸手摸了摸冰凉的镜面。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他考虑过把这镜子拆掉，毕竟谁会在客厅正中央挂这么个压抑的玩意儿？但看了看墙体，固定得异常牢固，而且镜子实在太重，他一个人根本搞不定。心想算了，也许习惯了就好，还能省下买镜子的钱。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跨栏背心、人字拖，头发乱得像鸟窝的年轻男人，手里拎着两瓶啤酒和一袋花生米。
“嘿，新邻居？我是你对门的，张浩。”男人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显得很自来熟，“听动静搬来了，过来串个门，认识一下。”
林伟正愁一个人收拾无聊，连忙热情地把他请了进来。张浩是个自由职业的插画师，性格外向，几句话就熟络起来。两人坐在堆满杂物的沙发上，喝着啤酒，闲聊起来。
“这房子……还行吧？”张浩环顾四周，眼神似乎在不经意间扫过那面穿衣镜，速度快得几乎让林伟以为是错觉。
“挺好的，除了旧点，没啥毛病。”林伟喝了一口啤酒，“就是这镜子，有点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