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血尽而亡——焚心之烬
夜,如墨染天幕,沉沉压落,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一场即将终结的宿命低泣。断魂崖上,风似刀割,卷起残叶与碎石,在空中划出凄厉的呼啸。残月悬于苍穹,如一枚被血浸透的玉珏,泛着幽红的光晕,映照着崖底翻涌不息的黑雾——那不是寻常云霭,而是千百年来死于非命的冤魂所化,怨念凝而不散,如恶鬼在永夜中低语,诉说着无人倾听的悲鸣。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血腥的气息,仿佛这片土地,从未真正洁净过。每一块岩石,每一寸泥土,都浸透了过往强者的血与泪。这里是青鸾宗禁地,也是命运的终点站。
林清璃跪在碎裂的玉石祭坛上,长发散乱,如枯败的墨色藤蔓垂落肩头,发梢已被鲜血浸透,凝成一缕一缕的暗红。她素白的衣裙早已被鲜血浸透,层层叠叠地凝结成硬壳,每呼吸一次,肺腑便如被烈火灼烧,痛入骨髓。她的双手被玄铁锁链贯穿,钉入地面,锁链上刻满禁制符文,每一道都如毒蛇般缠绕着她残存的灵力,将她死死禁锢,连一丝逃遁的可能都被剥夺。
她已油尽灯枯——经脉寸断,丹田破碎,魂魄如风中残烛,摇曳欲散。可她仍死死盯着那枚雪白如玉的白狐蛋,那是九尾白狐玄烬的孕育之卵,也是她耗尽一生所守护的“命定之人”。她曾以为,只要他醒来,一切牺牲都值得。可如今,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他人命途中的垫脚石,是被精心设计的祭品。
而此刻,玄烬已半化人形,一袭雪白衣袍,银发如瀑,眸光冰蓝,九条狐尾在身后缓缓摇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他不再是那枚沉睡的蛋,而是即将觉醒的神兽,是青鸾宗上下敬仰的“天命之子”。他站在祭坛高处,俯视着她,眼神冷漠,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林清璃的脸颊,动作温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清璃……”他低语,声音如月下清泉,却冷得能冻结人心,“你为何总是不肯明白?我等的,从来不是你。”
林清璃艰难地抬头,唇角溢出一抹血笑:“我为你斩杀魔尊,为你镇压幽冥裂隙,为你……背叛师门,甚至……献祭寿元……你却说……不是我?”
她的声音微弱,却字字如刀,割在风中,割在他心上。她记得那一战,魔尊以“蚀魂一击”直取玄烬命门,是她以肉身挡下,脊椎断裂,魂魄撕裂,只为让他多活一刻。她记得她在宗门大会上跪地求情,被长老们以“逆天改命”之罪鞭挞三百,只为保他一命。她记得她以自身精血温养他的蛋壳三年,每日割腕滴血,只为让他早日苏醒。
可那些记忆,终究被另一个人的身影覆盖。
他抬手,指尖凝聚出一道血色符印,轻轻按在她心口。
“你的精血,是唤醒我的最后钥匙。”他低声道,“等我苏醒,她便会归来。而你……只是轮回中的一粒尘埃。”
“她”——苏挽晴。
林清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崖顶之上,一道素白身影静静伫立,发间玉簪微晃,面容清冷如雪。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着这一切,仿佛眼前之人,不过是一具将死的躯壳。可林清璃看得清楚——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快意,那藏不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