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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颠簸,屁股下的老马走一步晃三下,颠得我胃里的早饭直往喉咙眼窜。
“师兄,咱歇会儿呗?马都快吐了。”我扯着嗓子朝前面喊。
走在前面的萧云谏连头都没回,只丢过来一个冷冰冰的字:“滚。”
行吧,这很师兄。
我叫陆知遥,青云宗平平无奇一弟子。前面那个骑着高头大马,背影孤高得像一柄出鞘利剑的,是我师兄,萧云谏。
他是我们青云宗百年不遇的天才,我是师父从山下捡回来的凑数孤儿。我俩的差距,比人跟狗都大。
可师父偏偏最疼我,也偏偏让我跟着他。美其名曰,让我沾沾天才的仙气。
我呸。
仙气没沾到,一身的晦气。
自从下了青云山,他就跟吃了枪药一样,看我哪哪都不顺眼。就连晚上住店,我俩一个屋,他都非要让我睡地上,他自己睡床。
最离谱的是,我去茅房,他都得跟到门口听声。
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这哪是下山历练,这纯纯是带了个爹。
前面有条小溪,清澈见底。萧云谏终于勒住了马缰,停了下来。他利落地翻身下马,解下水囊,站在溪边灌水,背影看着挺拔又孤单。
我眼珠子一转,机会来了。
我从我这匹病恹恹的老马背上滑下来,蹑手蹑脚,跟个做贼的耗子似的,悄悄摸到他身后。
今天,我就要为我逝去的自由,报仇雪恨!
我嘿嘿一笑,双手并拢,对准他那挺翘的……咳,对准他身后,准备给他来个结结实实的“千年杀”。
手指刚要碰到,他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猛地一转身。
我只看到一只放大的脚底板。
下一秒,一股巨力踹在我胸口上。
“扑通”一声,我整个人直接飞进了冰凉的溪水里。
“咳咳咳!”溪水灌进我的鼻子和嘴里,又冷又呛。我手忙脚乱地从水里扑腾着站起来,浑身湿得像只落汤鸡。
“萧云谏!你有病啊!”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冲他怒吼。
他站在岸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清醒了?”他淡淡地问。
我清醒你个大头鬼!
我气得直哆嗦,指着他骂:“你这是谋杀同门!我要回宗门告诉师父!让他把你逐出师门!”
他闻言,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嘲讽。
“去告。”他说,“看师父是信你这个修炼《大器晚成录》的废物,还是信我这个青云宗的希望。”
我瞬间噎住。
《大器晚成录》,我修炼的功法。名字倒是霸气,可修炼起来比乌龟爬还慢。入门十年,我还在炼气期三层原地踏步,宗门里扫地的杂役都比我修为高。
而萧云谏,比我早入门五年,如今已是筑基中期,是整个南漓洲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人比人,气死人。
我愤愤地爬上岸,拧着湿透的衣服,不敢再多说一句。
他把灌满水的水囊扔给我,语气不容置疑:“喝完,继续赶路。天黑前必须到下一个镇子。”
我接过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心里的火气却越烧越旺。
凭什么啊?
凭什么他天赋好就能为所欲为?凭什么我就得被他呼来喝去,连洗澡上茅房都得被他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