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烈焰新生
大燕承平三年,永宁侯府。
夜色如墨,却被后院冲天而起的火光撕破。浓烟滚滚,夹杂着木材爆裂的噼啪声和女眷们惊恐的尖叫。
“小姐!小姐还在里面!” 丫鬟韦灵儿顾不得擦去额角的烟灰,提着沉重的水桶,踉跄着冲向火势最猛的绣楼。她是家生子,父亲是侯爷麾下忠勇的亲兵,为国捐躯后,她便被侯府收养,与侯府嫡女赵婉清一同长大,名为主仆,情似姐妹。
今夜这场火起得蹊跷,灵儿心中不安,方才护送夫人去安全处后,才发现小姐因惦记着明日赏花宴要戴的一支玉簪,竟偷偷折返了绣楼。
“婉儿姐姐!” 灵儿丢下水桶,用湿帕子捂住口鼻,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火海。热浪扑面,几乎灼伤她的肌肤。她熟悉绣楼的布局,艰难地摸到内室,只见赵婉清已被浓烟呛得晕倒在地,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支玉簪。
“姐姐!” 灵儿扑过去,奋力想将赵婉清背起。一根燃烧的房梁轰然塌落,她下意识地用瘦弱的身体护住小姐,背部传来一阵剧痛,灼热感瞬间吞噬了她的意识……最后的念头是:爹爹,女儿没能保护好小姐……
……
刺耳的鸣笛声、橡胶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还有无数她无法理解的嘈杂人声,像潮水般涌进韦灵儿的耳朵。她艰难地睁开眼,背部似乎还残留着被烈火灼烤的痛楚。
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侯府熟悉的雕花床幔,也不是郎中担忧的面孔,而是一片灰蒙蒙的、高得望不到顶的“天空”(后来她才知道那叫天空,但此刻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身下是坚硬冰冷的陌生地面,周围是穿着奇装异服、行色匆匆的路人。他们有的对着一个小方块(手机)自言自语,有的用好奇、惊讶,甚至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眼神打量着她。
“这是……地府?还是仙境?” 韦灵儿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酸软无力。她低头看向自己,还是那身侯府二等丫鬟的藕荷色襦裙,只是已被烟火熏得污浊不堪,袖口还有烧焦的痕迹。与周围那些露着手臂、小腿,穿着紧身或宽松怪异服装的人们相比,她显得格格不入。
“快看那个小姑娘,cosplay吗?好逼真啊!”
“是不是拍戏的?剧组走散了吧?”
“长得挺水灵的,怎么傻乎乎的?”
指指点点的议论声让她羞窘又恐惧。她强撑着站起身,环顾四周。巨大的、会移动的“铁盒子”(汽车)呼啸而过,发出骇人的声音;两旁是如同山峦般耸立的“琉璃巨塔”(玻璃幕墙高楼),在稀薄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而呛人的味道。
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这里不是她所知的任何地方。小姐怎么样了?侯府的火扑灭了吗?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茫然和无助让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朝着看起来人稍微少一些的方向跑去。她穿过嘈杂的“集市”(商业街),躲避着飞驰的“铁盒子”,引得一阵阵惊呼和刹车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想找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慌乱中,她闯入了一个有着栏杆、停放着许多“铁盒子”的地下空间(停车场)。这里相对安静,光线昏暗。她靠在一个冰冷的柱子旁,大口喘着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爹爹早逝,她以为侯府就是她的归宿,可如今,连那个归宿也似乎遥不可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