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二天，一张遗体捐献纪念证书寄到我家里。

上面写着我妈妈林雪虹的名字。

那张薄薄的纸，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颤。

林雪虹三个字清晰地印在“捐献者”一栏，刺得我眼睛生疼。

覃凤希竟然用了我母亲的身份，捐献了她母亲的尸体！

昨天匆匆的安置没想到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电话适时地响起，是覃凤希。

“魏潇圳，收到捐献纪念证书了吗？”

胸腔里有无尽的怒火，但腿上传来的阵阵钝痛提醒着我，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她见我没说话，又接着说道。

“美术学院现在最火的大体老师就是你妈，毕竟被电电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你不来看一看吗？我们的车就在楼下。”

我杵着拐杖，走到楼下，他们的车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覃凤希和谢星韫坐在一边。

我闷不吭声坐到他们对面，直直地看着他们。

谢星韫一脸无辜的开口。

“魏老师，现在您满意了吧？”

我看着他恨恨地笑，“满意什么？”

见谢星韫像是被我吓到，覃凤希接过话头说。

“你昨天不是不满意我们火化你妈的尸体吗？我们回去想了想，确实不符合你妈那高贵的身份，特意联系美院的院长，捐献了遗体。”

“魏潇圳，你妈生前就是老师，死后也是老师，也算殊途同归了。”

满意？我几乎要呕出血来。

岳母她一辈子保守体面，从来都是漂漂亮亮的。

她曾跟我说，要是哪天她走了，希望走得体面些，干干净净的。

可她的女儿却亲手玷污了她的体面，让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践踏她。

我拿出证书递给她。

“这个证书没用，你退了吧。”

覃凤希一脸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魏潇圳，你不会是觉得做大体老师很丢脸吧。”

“没想到，你教书育人，思想却这么保守。”

我没理她的调笑，还是递给她。

“名字错了，是你妈，不是我妈。”

覃凤希一巴掌扇到我的脸上，我顶了顶腮，口中有血腥味。

“如果你再学不会怎么说话的话，我不介意教教你。”

谢星韫按下覃凤希的手，正想劝告我低头。

我一口带着血沫的口水喷到他的脸上。

他急忙尖叫着躲开。

覃凤希带着嫌弃地扔给他几张纸。

谢星韫擦完之后小媳妇一样委屈地看着覃凤希。

覃凤希张口就是对我的贬低。

“你读书读到狗肚子去了，读书读这么多有什么用。”

“你妈死了，你的教养也没了。”

怒气升腾到极致，我反而平静下来。

“覃凤希，妈生前是个体面人，你这样做等于把妈的体面踩在脚底，她晚上会回来找你的。”

她被我说得悚然一惊，但还是嘴硬地说。

“你妈找的肯定是她的儿子，魏潇圳，你自己妈死了，就天天咒别人妈死，你的心都扭曲了。”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到了大体老师展览会场。

我们直接去了会场的二楼。

美术生们都拿着画板对着大体老师画。

岳母的尸身面容已经被毁了，但我还是清楚地看到有人拿着放大镜看私处。

尽管我告诉自己要冷静，我还是忍不住握住覃凤希的肩膀。

“你没看到吗？那是猥亵。”

我简直看得想吐。

可覃凤希却一脸大义凌然。

“魏潇圳，你太龌龊了，你的思想顽固不化，你根本不配当一个老师。”

我被她气得倒仰，“你去仔细看看那具尸身，那是你妈！”

她猛地拿起手边的水杯砸到我的头上。

“我妈在老年大学学习，定位都没变过，你编这种谎话来气我，一次又一次，疯了就去治病。”

“不想过了就直说，我本来可怜你刚失去母亲，现在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她眼珠子转了转。

“婚是要离的，但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永远都不会长记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完就带着看热闹的谢星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