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切割出几道明亮的光柱。
方晓月像做贼一样，心脏怦怦直跳，指尖微微发颤，将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信纸，小心翼翼地塞进了那本《时间简史》里。
那是褚流辰固定每周三下午会来取阅的书。
信纸上，是她鼓足了整整一个学期的勇气，才写下的朦胧心事。
她没指望他真的能看到，或者说，她更希望他永远别发现。
这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对她这场盛大而无声的暗恋的交代。
做完这一切，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想逃离现场。
结果，砰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带着淡淡皂角清香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方晓月头都没敢抬，连声道歉，脸上瞬间烧了起来。
“没关系。”一个清冷低沉，好听得过分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这声音……太熟悉了！
方晓月猛地抬头，瞬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褚流辰！他怎么提前来了？！
此刻，他就站在她面前，近得她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
而那张刚刚被她塞进去的信纸，因为撞击，从书页里滑落，轻飘飘地，如同她瞬间跌入谷底的心情，落在了他擦得锃亮的白色运动鞋边。
时间仿佛凝固了。
方晓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希望图书馆突然地震把她震晕过去也行。
她眼睁睁看着褚流辰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捡起了那张决定她“生死”的纸条。
周围似乎有几道好奇的目光投射过来。
完了，全完了。方晓月绝望地闭上眼，预想着下一秒褚流辰可能会皱起眉头，可能会露出厌恶的表情，甚至可能当场把信纸展开，让她这个“不自量力”的暗恋者成为全校的笑柄。
然而，预想中的一切并没有发生。
褚流辰只是用指尖捏着那封信，目光平静地扫过方晓月涨得通红、几乎要哭出来的脸，然后转向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刚刚走进图书馆、打扮得光彩照人的班花左晴身上。
左晴正笑着朝这边走来。
褚流辰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他将信纸递还到方晓月面前，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几个人听清：“同学，你的东西掉了。”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捡起了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
方晓月愣愣地接过那张滚烫的纸，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炭。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更大的窘迫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甚至没敢看左晴的表情，攥紧信纸，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三个字：“谢谢……”，然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图书馆。
整个下午剩下的课，方晓月都上得魂不守舍。
老师讲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褚流辰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和他那句“同学，你的东西掉了”。
他到底看没看出来那是情书？他是不是在故意给自己留面子？还是他根本就没在意，随手帮了个忙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