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李玄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我,意味深长。
「苏姑娘,令尊的《天女剑法》,讲究以柔克刚,借力打力。你只学了形,却忘了意。」
他竹杖轻点,指向秦七,「他下盘不稳,每次出招,左脚踝都会慢上半瞬。」
(爹爹的剑法……)
我自小学医,剑法只学了些皮毛用来防身。
可此刻,李玄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脑中的迷雾。
爹爹曾说,医道与武道相通,都是为了洞察破绽。人体的穴位是破绽,武功的招式,自然也是。
「师兄,掩护我!」
我将石头交给身后的老仆泰伯,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银簪。
这是我唯一能当做武器的东西。
顾青飞闻言,精神一振,长剑一挽,竟主动攻向黄九,将他死死缠住。
我深吸一口气,身形如柳絮般飘出,手中银簪直刺秦七的左脚脚踝。
秦七大惊,急忙变招回防。
可我的目标,根本不是他的脚踝!
就在他重心下移的瞬间,我手腕翻转,银簪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如毒蛇吐信,直取他的咽喉!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噗——】
银簪没入咽喉。
秦七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满是不可置信。
他至死也想不明白,一个看似柔弱的医女,为何能使出如此狠辣的招式。
「秦七!」
黄九目眦欲裂,他一掌逼退顾青飞,疯了一样向我扑来。
「师妹小心!」顾青飞为护我,竟用身体生生撞向黄九。
黄九含怒一击何其刚猛,顾青飞被他一掌拍在胸口,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鲜血狂喷。
「师兄!」我肝胆俱裂。
黄九却没再追击,他怨毒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跑。
「贱人!你等着!督主亲临,你们谁也活不了!」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仿佛踏在我的心跳上。
【轰——!】
破庙残存的另一扇门,被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悍然撞碎!
马上端坐一人,玄色飞鱼服,玉带束腰,墨发高束。
他容貌俊美得不像凡人,一双凤眼却比这风雨夜还要寒冷。
他甚至没看地上垂死的顾青飞和死不瞑目的秦七。
他的目光,穿过摇曳的火光,穿过弥漫的血腥,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薄唇轻启,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
「游戏,结束了。」
06
他就是萧绝。
那个传闻中以人皮做灯笼,以人骨为酒杯的,内厂活阎罗。
我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在他面前,阴阳双煞那点杀气,简直如同儿戏。
他只是坐在那里,那股睥睨众生、视万物为刍狗的压迫感,就让我喘不过气。
他翻身下马,动作优雅得像在赴一场盛宴。
绣着金线的靴子踩过地上的积水,一步一步,走向我。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李玄皱了皱眉,握紧了竹杖。
泰伯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却依旧死死将石头护在身后。
我强迫自己站直,不能在他面前露怯。
「萧督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萧绝走到我面前,停下。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垂眸看我时,像在看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