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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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我被丢在一个废弃仓库。
为首的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们都叫他七爷。
他让人松开绑住我手脚的绳子，“我们谈谈。”
“谈谈”两个字就像触发了某种关键词，上次盛乔也是这样对我说。
然后把我引以为傲的十年婚姻变成了笑话。
秦穗最后的那句话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我抬起灰败的脸，“秦穗只是沈氏名誉上的董事，我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你帮我个忙，我让你们南城起死回生。”
七爷速度很快，他把一叠当年我
开始实习的地g产时的就诊报告递给我。
诊断结论那一项写着，秦穗是因为误服安眠药失足摔下楼梯导致流产的。
我因为妻子怀孕过于紧张而胃口不好，早上总是吃不下饭，秦穗就会每天哄着我喝一杯牛奶，那天也是一样。
我喝过之后没过多久就开始晕晕乎乎，我准备上楼睡觉。
刚走到二楼，楼下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就摔了下去。
醒来之后，秦穗说，她为了送我去医院跟我我一起摔下了楼，孩子，自然也就这么没了。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自责和愧疚把我淹没。
秦穗却抱着我不厌其烦地说没关系。
“还有一个......”
七爷拿着我的手机欲言又止。
“刚刚有个匿名号码给你发了个音频，我看上面的聊天记录，是个小三没跑了。”
是盛乔。
我擦了一把眼泪，点开。
“穗穗，我陪你来产检，他不会生气吧？听说他可在乎这个孩子了。”
“没事，你才是最重要的，等到时候生下来了我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她是我唯一的孩子。”
“唯一的？”
“嗯，我和沈屹的关系，我是不会给他生孩子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摊牌啊，你这样牺牲自己也太辛苦了。”
“快了，等他爸妈放心信任地把公司交到我手里的时候。”
......
浑身血液好像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我咬着牙，连一点声音都哭不出来。
十几年的感情，到头来原来都是一场骗局。
七爷被气得骂骂咧咧。
“妈的，个杀千刀的。”
“叔最看不起那些靠男人又要吃绝户的女的，你放心，这事叔管定了。”
七爷让人帮我把所有证据都整理好，还把我安全送回了家。
下车时，他看着我被勒出红痕的手腕还有些不自在。
转头就踹了一脚身后的人，“不是叫你轻点吗！”
秦穗难得的八点就回来了。
她先是向我道歉。
“对不起老公，我今天是有点着急了才会把你丢下的，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时心急就没想那么多。”
然后又单膝下跪解释道：
“他一没事我就回去机场找你了，我刚刚看了一下机票，今晚还有一趟航班，我们现在出发也来得及。”
我把手里的资料摊开在她面前，语气是我自己都没想到的平静。
“秦穗，你对我到底几句真，几句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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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清那些东西后，秦穗的脸色一瞬间煞白。
“老公，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我挥手打断她，冷笑道：“别这么叫我，你的老公可不是我。”
秦穗没想到盛乔连这个都告诉我了。
她慌乱起身来拉我的手。
“我和盛乔不是那种关系。”
秦穗说，盛乔是她邻居家的儿子。
当初他谈恋爱，可那女的怀孕生了孩子后，就把孩子丢下，自己跑了，于是他就找到了秦穗希望能和他领证帮孩子上个户口。
那天正是我和秦穗约定好领证的当天。
“我和他说好了，我只是帮忙，等孩子一切稳定后我们就会离婚的，”
“我没告诉你是怕你多想，我怕你会不要我......”
秦穗说得情真意切，眼眶通红。
可我已经不想再看她演戏了。
“够了，”我打断她的表演，“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我家公司，这些我都知道了。”
“所以，别装了。”
秦穗没有我想象中被揭穿之后的暴跳如雷，而是垂着头跌坐在原地。
嘴里喃喃，“你都知道了......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秦穗，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出口我自己都笑了。
“不对，都没结婚哪里来的离婚，你走吧。”
她膝跪过来拉着我的衣角，眼里全是哀求，“虽然我一开始对你是有所图，可是我真的爱你啊，这些年你感受不到吗？”
“那要是介意盛乔，我明天就去和他离婚，不，我现在就去。”
刚说完，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备注明晃晃刺痛着我的眼睛。
【孩子爸爸】
秦穗纠结了很久，直到快要挂断的前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接了起来。
“他一定是有急事才会现在找我的。”
刚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妈妈，爸爸他躺在浴缸里，出了好多血，我叫不醒他。”
这次，秦穗没有片刻犹豫。
她甚至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
偌大的房子再次安静下来。
我无声的笑了笑。
秦穗，其实你又骗了我。
盛乔并不是你家邻居的儿子。
而是和你赌气分手的初恋。
在他带着和别的女人生那孩子回来后，你依然愿意接盘的初恋。
你对我，从来没有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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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单和父母说明了我要和秦穗离婚的事。
怕他们接受不了，我隐去了我们假领证这件事，只说了盛乔和孩子。
我爸沉默了好久，毕竟秦穗算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
而她现在也确实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在看见我红肿憔悴的脸后，他直接大手一拍，罢免了秦穗的职位。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但是我绝不允许有人欺负我儿子。”
我原以为我爸会不同意，或者还是像以前一样劝我不要太作。
我妈气得摔了杯子，“装得人五人六的，结果是个人渣。”
我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
没关系，女人而已。
我还有爱我的爸爸妈妈。
在我爸的帮助下，我开始慢慢熟悉公司的业务。
那天晚上之后，我叫人扔了秦穗在家里的所有东西。
又请人来了个彻彻底底的大扫除。
最后还把大门的门锁换了。
秦穗发现进不来之后，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我都没理。
她又去公司堵我，让我叫保安赶了出去。
一连好几天，她连我的面都见不上。
这天在办公室，助理说有一个合作方的负责人要见我。
见面了才发现，是之前帮着秦穗瞒我的艾娜。
她可能是听秦穗说了最近的事，所以专门借着合作的由头来劝我。
她一点没有骗我之后的心虚，反而说教起我来。
“姐夫啊，穗穗这些年对你的好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甚至我们都一致认为她对你有点惯过头了。”
“你看看你这大少爷性格，也就她受得了，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而且你看，穗穗这么些年都还帮衬着盛乔父女，不是更说明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吗？”
“是，这件事她瞒着你是她不对，但还不是因为你有事没事就和她闹两下吗。”
“像我们这种优秀的成功女人，你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吗，也就穗穗一个，一不沾花惹草，二不出轨的，你就别作了原谅她吧。”
我被这一番狗屁不通的言论气笑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秦穗身边都是这种货色。
我冷下脸来，“你的姐夫另有其人，可别再乱喊了。”
“另外，你提交上来的方案我看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告诉你们老板，要么换负责人，要么就等着我换合作对象。”
艾娜被我请走之前放下狠话，“我看要是没了秦穗那怎么办！”
没了她，我照样活得好好的。
下午下班，我妈打电话叫我回老宅。
“穗穗那孩子在院子里跪半天了，说要是今天见不到你就不走了。”
我心里没什么波动，“她爱跪就跪吧。”
但怕她在爸妈面前说点什么不该说的，我还是赶过去了。
半路的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等我匆匆赶到，秦穗已经浑身湿透。
我没什么表情地丢给她一把伞。
“别在这脏了我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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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天不见，秦穗看起来变化并不是很大。
也对，她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去处。
她看见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
“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的。”
我后退一步，避开她的触碰，满心满眼都是嫌弃。
“我来是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和你身边的人以后都别再打扰我。”
秦穗着急起身，因为跪太久脚使不上力而重重摔在地上。
我看着她的挣扎，无动于衷。
“艾娜是自作主张去找你的，我已经骂过他了。”
“还有盛乔，我已经预约了和他去离婚，之后你要是不想看见他，我打发他走，去别的城市，或者出国都可以，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们生两个好不好，一儿一女，生两个只属于我们的孩子。”
“你还想去南极，我们立刻就去，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答应你。”
秦穗挣扎着爬起来。
“我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如果她前面说的这一长串话，让我隐隐有点动容的话。
那这最后一句，就让我彻底对她死了心。
秦穗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后悔让我知道盛乔的存在，后悔我让她失去了拥有的一切。
我感到一阵阵的疲惫。
“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见我依旧坚定，秦穗变了脸色，她面容扭曲道：
“你真的要这么心狠，你真的一点都不念我们十几年的感情？”
“十几年，我给你们沈家当牛做马，你现在说抛下就抛下我。”
“沈屹，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以为没了我，你们沈氏集团还能活得下去吗？”
秦穗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满心算计的丑恶样子。
又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我突然开始庆幸。
庆幸那张假的结婚证，庆幸我们之间没有更多的牵扯。
也庆幸，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那天之后，秦穗就消失了。
而我这边，突然收到很多要求中止合作的通知。
旗下很多正在进展中的项目，纷纷因为资金链断裂而中断。
整个集团，岌岌可危。
我不想我爸操劳了一辈子的事业毁在我手里，只能不停拜访当初那些合作过的董事。
在我又一次被拒之门外后，那人因为和我爸有点交情。
实在看不过去后，把我拉到一边说，“同样的项目，有人要价是你的一半，好好查查公司内部吧。”
是秦穗。
当初她主管的是技术部门，项目资料她都看过。
助理告诉我，她现在在我们对手公司。
我还没去找她，秦穗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她在我家门口等我。
“不请我进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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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让她进门。
两方对峙之下，秦穗先叹气。
“我做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和沈氏都离不开我。”
“是，我一开始追你是看中了你的家世，但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凭自己的努力往上爬而已。”
“就算我欺骗了你，可那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就否认我对你的付出。”
“我骗你，那也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是吗？”面对她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连一丝苦笑都扯不出。
“你的爱就是给我下药，爱就是差点要了我的命吗？”
听到这句话，秦穗震惊得睁大了双眼，脸上血色尽退。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秦穗，你的爱我要不起。”
秦穗走之前，颤抖着唇问我，“你能不能求我一次，求我放你们一马。”
秦穗清楚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沈氏倾塌。
而我也知道她想用这种威胁的方式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我很轻，但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
“那你能不能原谅我，我对你的爱是真的，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再瞒着你，我会事事以你为先，把你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我没再回答，而是擦身而过关上了门。
我没想到，第一个向我伸出援手的会是七爷。
他带着一个队的保镖，把四五个大箱子丢在我面前。
“喏，数数，不够的话我再回去取。”
我打开的时候吓了一跳，箱子里满满都是叠放整齐的现金。
“你上次帮了我们，礼尚往来。”
我鼻子一酸，发自内心说了一声谢谢。
不仅如此，七爷还给我介绍了一个新兴的科技公司。
他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说，“看见那漂亮姑娘没，她叫邢薇云，他们老板，长得闭月羞花还年轻有为，最重要的是，她还没对象呢。”
我对他的乱点鸳鸯哭笑不得，“你忘了，我刚受过情伤。”
“所以你才更需要一个女人来治愈你啊。”
有了七爷和邢薇云的帮助，公司很快度过危机。
为了感谢他们，我特意定了餐厅。
临到了，七爷突然说有事来不了。
我和邢薇云面面相觑，我尴尬道，“要不下次？”
邢薇云倒是落落大方，她歪头浅笑，“不能多请我一次吗？”
很好地化解了我的无措。
但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秦穗他们。
秦穗看见我时下意识后退两步，和面前的盛乔拉开了距离。
“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来谈事情的。”
盛乔脸色难看极了，那眼神，仿佛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我不欲介入他们之间，淡淡说了一句和我没关系之后就想转身离开。
想着带邢薇云换一家店。
秦穗突然伸手拉住我，另一只手掏出口袋里的离婚证递给我，语气急切。
“阿屹，我已经和他离婚了，我和他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这下你能原谅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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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穗的声音不小，这时候又正是晚饭时间。
不少看热闹的人都伸长脖子往这边瞟。
秦穗这话又有歧义，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对小三的鄙夷。
我气得咬牙切齿，真想给她两巴掌。
盛乔又在这时候添油加醋，“你居然为了这种人抛下我和孩子！”
秦穗皱眉给了盛乔一巴掌，“当初都怪你，自己在外面乱搞还要拉着我，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和沈屹闹到这个地步？”
盛乔也不是好惹的，他当即操起一个盘子就往秦穗脸上招呼。
“自己被扫地出门就把错怪到我头上，现在又不是你哭着喊着要给我女儿当妈妈的时候了，还说要把家产都留给我女儿，我看街边要饭的都比你有钱。”
两人大打出手，把这些年的肮脏事都抖落了个干净。
我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心底无比平静。
邢薇云戳了戳我的肩膀，“换一家吧，我饿了。”
这时我才想起还有她在，满是抱歉地带他出了门。
回想起刚才秦穗令人误会的话，我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一下，毕竟以后还要合作，不能让邢薇云觉得合作方人品有问题。
“我......”
刚说一个字就被打断，“你以前眼光真烂，你这前女友真不行。”
“啊？”
我反应了好半晌，才知道她原来什么都清楚。
也是，我这点破事都传遍了。
我赞同点头，“是，以前年轻，眼光不好。”
刚走到一半，额角流血的秦穗气喘吁吁地拦住了我们。
她再次把离婚证捧到我面前，语气小心翼翼的。
“阿屹，你看，我离婚了。”
“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做到了，你原谅我吧。”
我后退一步，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语调冷淡。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要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在秦穗呆滞的目光中，我挥手告别。
“我们两不相欠，再也不见。”
后来听说，餐厅报了警。
秦穗和盛乔在警局又大打出手，还伤了几位警察。
最终因为故意伤人和袭警被行政拘留。
两人都留下了案底，秦穗被新公司辞退。
又因为之前涉嫌泄漏商业机密被我起诉，她又面临新的牢狱之灾。
而盛乔，被秦穗养了十年，当了十年的小白脸，早就丧失了劳动能力。
最后带着孩子回了老家。
后面怎么样，我就没再关心过了。
毕竟前路灿烂，谁又愿意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