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忙辩解,“我当然在乎你的感受,所以我才让你忍忍!我妈就是那个脾气,她年纪大了,你让着她点不行吗?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又是“忍忍”。
这个词像一把钝刀,三年来,日复一日地在我心上割着,不见血,却痛入骨髓。
我想起我们刚结婚那会儿,我的父母拿出毕生积蓄,又跟亲戚借了一圈,凑了150万给我,作为我们婚房的首付。而周辰家,只拿了50万。可就在签购房合同的那天,我婆婆张兰突然提出,房本上必须加上她的名字。
理由是:“我儿子是独生子,我们的钱以后还不都是你们的?加上我的名字,是怕你这个外地媳妇以后卷款跑了,给我们周家留个保障。”
当时的我,气得浑身发抖。那是对我人格最赤裸裸的侮辱。我看向周辰,希望他能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
可他只是把我拉到一边,用那套我后来听了无数遍的话术安抚我:“蔓蔓,忍忍吧。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没有安全感。为了一个名字,闹得大家不愉快,房子还买不买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最终,我忍了。房本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我们三个人的名字。而我的父母,那两个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人,至今都不知道这件事。我没脸告诉他们,他们的血汗钱,换来的是对他们女儿的不信任和防备。
从那以后,“忍忍”就成了周辰的口头禅,也成了我的紧箍咒。
“周辰,”我的声音因为回忆而变得沙哑,“我不想再忍了。从你妈要求在房本上加名字,到今天这碗凉掉的鸡汤,我忍了整整三年。我以为我的忍耐能换来尊重和理解,能换来你作为一个丈夫的担当,但我错了。”
“我换来的,是你变本加厉地要求我忍。你妈可以随意出入我的房间,翻我的东西,你让我忍;她当着亲戚的面说我工作太忙,是不下蛋的鸡,你让我忍;她甚至干涉我的工作,打电话到我公司前台,说家里有急事让我请假回家备孕,你也让我忍!”
我越说,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愤怒就越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受够了!我不是你们周家买回来的生育机器,也不是一个没有思想、没有脾气的受气包!我叫林蔓,我是一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人!”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断了。
就在我准备按下结束通话键时,周辰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放软了姿态,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
“蔓蔓,我知道你委屈。是我不好,是我没处理好我妈和你之间的关系。你回来吧,我们好好谈谈,行吗?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真诚,一如三年前他在婚礼上对我许下诺言时一样。
可是,我的心已经不会再为之动容了。
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连三岁的小孩都不会再相信。
“周辰,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我轻轻地说,“你不是不知道我委屈,你只是希望我把这些委屈,自己咽下去。因为让你去面对你妈的怒火,比让我咽下这些委屈,要难得多。在你心里,你的轻松,永远比我的痛苦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