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个赶路的人。看着挺老实的。帮帮他吧。这么远的路。”
虞黎伸手拉我的胳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这是她常用的伎俩。通常很有效。
但我犹豫了。“虞黎,这荒郊野外的。知根知底吗?车里这么多东西。”
“没事的。就搭一段。
到下一个城市让他下去就行。”她坚持,眼神里有一种我不答应不罢休的执拗。
我很少见她这样。为了一个陌生人。最终,我妥协了。“行吧。人在哪?”
虞黎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就在那边柱子后面。我去叫他。”
她跑开了。
我熄了火,下车等她。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几分钟后,虞黎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男人。
只看了一眼,我的胃就缩紧了。
那根本不像个普通的赶路人。他是个流浪汉。很高,但佝偻着背。
头发油腻,纠缠成一团。脸上是风吹日晒的皲裂。穿着一件分辨不出原色的外套,袖口磨得发亮。裤子肥大,沾满泥点。
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蛇皮袋,鼓鼓囊囊。最刺鼻的是那股味道。随着风飘过来。汗臭。尘土。还有一丝霉味。
我脸色沉下来。“虞黎,这就是你说的人?”
虞黎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绽开。“对啊。他叫江风。跟我们顺路。”
叫江风的流浪汉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浑浊。带着一种麻木的戒备。他咧开嘴,露出黄黑色的牙齿,算是打招呼。
我心里一阵反感。“不行。这人来路不明。不能上车。”
虞黎拉住我,压低声音。“王阳,你都答应了。你看他多可怜。就一段路。到了下一个城市就让他走。”
“可怜的人多了!
我们这是房车,不是收容所!”我也压低声音,怒火开始往上冒。“你看看他那个样子!脏不脏?安不安全?”
“洗洗就干净了!人心是好的就行!”虞黎的声音也提高了些。“王阳,你怎么这么没同情心?”
“这不是同情心的问题!这是安全问题!”我寸步不让。
我们僵持在那里。
江风站在几步外,低着头,用脚尖碾着地上的小石子。仿佛我们的争吵与他无关。
虞黎深吸一口气,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王阳,这个忙,我一定要帮。
你不让他上车,我就陪他在这里等别的车。”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了一个肮脏的流浪汉,她要威胁我?我们十年的感情,比不上她一瞬间泛滥的同情心?
我看着她眼中的坚决。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为了一个外人而对我展现的强硬。一股冰凉的失望攫住了我。
“好。你很好。”
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让他上车。就坐到下一个城市。必须下车!”
我转身拉开车门,重重地坐上驾驶座。砰地一声关上门。胸腔里堵得厉害。
透过车窗,我看到虞黎如释重负的表情。她转身对江风说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