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傅谨言将一份《活体器官捐赠同意书》丢在我面前。

他说：“苏念，签了它，这是你欠薇薇的。”

他身旁的安薇薇，脸色苍白，柔弱地抓住他的手臂。

她怯生生地说：“谨言哥哥，别这样逼念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活着的。”

傅谨言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看我的眼神却愈发冰冷。

“苏念，别耍花样，薇薇的命等不起。”

我看着他们，胸口那道名为爱情的伤口，终于彻底腐烂流脓。

我笑了，拿起笔，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对傅谨言说：“好，我捐。”

“不过傅谨言，这是我还你的最后一样东西了，从此，我们两清。”

“两清？苏念，你脑子坏掉了？你用我们傅家的，吃我们傅家的，现在让你捐一颗肾，你就觉得两清了？”

一个尖利的女声在我头顶炸开，是傅谨言的母亲，刘芸。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刻薄，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们傅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现在薇薇等着救命，你在这摆什么谱？装什么清高？”

安薇薇立刻红了眼眶，拉着刘芸的衣角。

“伯母，您别骂念姐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生病的……要不，我不治了……”

她说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摇摇欲坠。

傅谨言立刻紧张地扶住她，回头冲我低吼。

“苏念，你还站着干什么？没看到薇薇不舒服吗？你是不是非要闹出人命才甘心！”

我看着眼前这出“恶婆婆、俏儿媳、外加一个眼瞎心盲大丈夫”的年度大戏，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不愧是你们，一开口就是老PUA了。

我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傅谨言。

他被我看得有些烦躁。

“你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去办手续！医生说配型完美，这是你的福气！”

福气？

我的互联网嘴替之魂在熊熊燃烧。

哥们，你管噶腰子叫福气？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刘芸见我不动，直接上来推搡我。

“你个死丫头，聋了？让你去你不去！跟个老母猪似的占着我们家的窝，一点用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点价值，你还想拿乔？”

“养你这么多年，一颗肾都舍不得，你这种烂货，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安薇薇在一旁“焦急”地劝。

“伯母，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念姐姐肯定是一时想不开，她最善良了。”

她转向我，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和挑衅。

“对不起啊，念姐姐，好久没见，我一时把你认错成医院的保洁阿姨了。你别怪谨言哥哥，他只是太担心我了。”

瞧瞧，这茶艺，都快溢出来了。

一口一个“对不起”，一句句都在往我心上扎刀子。

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傅谨言，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的价值，就是这颗肾？”

傅谨言拧着眉，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苏念，你能不能别作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薇薇从小身体就不好，她是我发誓要守护一辈子的人。你不过是捐一颗肾，她失去的可能是一条命！孰轻孰重你分不清？”

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