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老婆文予是烧了高香才嫁进我们陈家。
她家境普通,沉默寡言,在我那个当惯了阔太太的妈,和在国外读了几年书就眼高于顶的妹妹面前,永远是一副温顺听话的样子。
三年了,她做得很好。
孝顺我妈,照顾我妹,打理家里,从没一句怨言。
我一直以为,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常态。
我以为她离不开我,离不开陈家提供的富足生活。
直到那天,我妈过寿,她没来。
我打电话过去,她说她在忙。
忙着收购我爸的公司。
1
我回到家,玄关的灯没开。
一片漆黑。
只有厨房那边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我换鞋的动作停了下。
心里有点不舒服。
文予总会给我留灯的,这是她嫁过来三年雷打不动的习惯。
我松了松领带,朝厨房走过去。
“文予?”
她正站在灶台前,背对着我。
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职业套裙,头发用一根笔随意地挽着。
锅里咕嘟咕嘟地响。
一股浓郁的鸡汤味飘过来。
“回来了。”
她声音很平,没回头。
“嗯,”我走到她身后,想伸手抱她,又觉得别扭,手停在半空,“给我炖的?”
“给妈的。”
她关了火,拿起旁边的保温桶,开始一勺一勺往里装。
“她最近总说睡不好,我托人找了个方子。”
我看着她纤细的手腕,心里那点不舒服又冒了出来。
我妈对她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
挑剔,刻薄,拿她当下人使唤。
可她从来不抱怨,反而加倍地对我妈好。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是不是有点傻。
“辛苦你了,”我说,“妈那个人,你别太往心里去。”
她装汤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继续。
一句话没说。
这种沉默让我有点烦躁。
我拉开冰箱,拿了瓶冰水。
“对了,下周我妈生日,寿宴订在君悦酒店,你这两天把宾客名单再核对一下。”
我拧开瓶盖,灌了一口。
“我不去。”她说。
我差点把水喷出来。
“你说什么?”
她终于转过身,看着我。
她的眼睛很亮,在昏暗的厨房里,有一种我说不出的穿透力。
“我说,妈的寿宴,我不去了。”
“为什么?”我皱起眉,“你疯了?那是我妈的六十大寿。”
“我那天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比我妈的生日还重要?”我声音高了点,“文予,别耍小孩子脾气。”
她没说话。
只是安静地看着我。
那种眼神,不像夫妻,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把保温桶的盖子拧紧,提在手上。
“汤好了,你今晚给妈送过去吧。”
说完,她绕开我,径直朝客厅走。
我跟在她后面。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什么事?”
她走到沙发前,拿起她的包和一件风衣。
“一个很重要的会。”
“推了!”我命令道,“你们公司少了你还能倒闭了不成?”
她穿风衣的动作停住。
然后,她笑了。
很轻的一声,没什么温度。
“陈舟,”她叫我的名字,“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特别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