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屏退了下人，关上门，一步步向我走来。
“玉薇。”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坐在梳妆台前，没有回头。
“少将军，请自重。”
我语气平淡，“我现在是您的庶母。”
“庶母？”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从身后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将我转了过来，逼我与他对视。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他嘶吼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忘了我们在月下发的誓言了吗？你说过，非我不嫁！”
“我是说过。”
我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可后来，你死了。”
他身子一僵。
“你战死的消息传来，你的母亲，拿着白绫，逼我为你殉葬。她说，这是为了全你们萧家的脸面。”
我一字一句，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萧恒，你知道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我真是傻。我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要赔上自己的一生。我不甘心。”
“所以，我求了你父亲。他救了我，给了我新生。作为回报，我成了他的女人。”
萧恒的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他抓着我肩膀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不……我娘她……她不会这么做的……”
他无力地辩解着。
“她会不会，你回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我冷笑一声，“你问问她，在你‘死’后，她是怎么对我，怎么对我那个年幼的弟弟的！”
“她不仅要我死，还要把我弟弟卖到矿上去做苦力！萧恒，这就是你口中那个善良慈爱的母亲！”
“不可能！”
萧恒痛苦地摇着头，“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看着他执迷不悟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误会？”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萧恒，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你活着，我就该欢天喜地地嫁给你。你死了，我就该为你守身如玉，甚至为你殉葬？”
“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想不想要。你只是把你认为好的，强加给我。”
“以前的沈玉薇，会接受。但现在的我，不会了。”
“我告诉你，萧恒。嫁给你父亲，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不后悔。”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进他的心脏。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
“你变了……”
他喃喃道，“你变得……好可怕。”
“是吗？”
我笑了，“这不都是拜你们萧家所赐吗？”
“请回吧，少将军。以后，也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再来我这个‘庶母’的院子里了。免得，落人口实。”
我下了逐客令。
萧恒失魂落魄地走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我知道，我彻底打碎了他心中那个完美的“沈玉薇”。
但我也知道，他和李婉仪，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11.
萧恒从我这里离开后，大病了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