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执掌大周后宫三十载,熬死了三代帝王,从才人一路做到太后。
风浪见得多了,手段也就不缺了。
本以为会在紫禁城的无边寂寞里寿终正寝,没承想,眼睛一闭一睁,就换了人间。
耳边是尖锐的哭嚎和叫骂,身上是湿冷的泥浆,鼻尖还萦绕着一股猪食的馊味。
我被三个毛孩子锁在门外,他们正抓着泥巴,兴奋地往我身上砸,嘴里还喊着:“滚出去!你不是我妈!坏女人!”
哀家笑了。
想当年,三十六宫嫔妃,七十二御女,哪个不是人精?
下毒、栽赃、借刀杀人,哀家都一一化解了。
就眼前这点小场面,连当年丽妃宫里那只爱抓人的波斯猫都比不上。
哀家只是觉得,有点饿了。
1.
我叫苏文,这是这具身体的名字。
一个二十出头的乡下姑娘,嫁给了驻地军官顾振海当续弦,成了他三个孩子的后妈。
原主大概是太想讨好这几个孩子,卑微到了尘埃里,结果上吊死了。
我穿来的时候,恰逢原主“头七”。
三个孩子,老大顾卫国,约莫十岁,一脸桀骜。
老二顾卫强,八岁,眼珠子滴溜溜转,一看就是个小滑头。
小女儿顾婷婷,六岁,是哭声的主要来源。
他们见我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砸泥巴的动作渐渐停了。
顾卫国梗着脖子:“你看什么看!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赶紧滚!”
我没理他,目光扫过那扇紧闭的木门,以及门上那把明晃晃的铁锁。
“开门。”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这是哀家在朝堂上对那些桀骜不驯的藩王说话的语气。
顾卫国愣了一下,随即色厉内荏地喊道:“不开!就不开!这是我家!”
“哦?”
我掸了掸身上已经半干的泥点,“既是家,就该有家的规矩。今日之事,哀……我记下了。”
我转身,环顾四周。
这是个典型的八十年代家属院,红砖墙,水泥地,家家户户门口都堆着些杂物。
我走到水井边,打了桶水,慢条斯理地清洗着手和脸。
冰凉的井水让我彻底清醒。
三个孩子大概没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后妈,都愣在原地,偷偷打量我。
洗漱完毕,我走到他们面前,平静地宣布:“鉴于尔等今日之顽劣行径,晚饭,停了。”
顾卫强立刻嚷嚷起来:“凭什么!我饿了就要吃饭!”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凭我是你们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个家现在的女主人。我的话,就是规矩。”
顾婷婷被我吓得“哇”一声哭出来。
我没哄,只是继续宣布第二条命令:“明早卯时,院中集合。背不出《三字经》前十句者,家法伺服。”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径直走到邻居家门口,敲了敲门。
哀家饿了,总得先找点吃的。
至于那扇门,呵,锁得住人,锁不住哀家的手段。
2.
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姓王,大家都叫她王嫂。
她一见我这副狼狈模样,脸上立刻堆满了虚伪的同情:“哎呦,小苏啊,你这是怎么了?又被那几个小崽子欺负了?”
我微微颔首,语气平淡:“王嫂,能否借点火柴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