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地转过身,目光落在苏晚脸上。那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比在医院时更加空洞,仿佛里面的所有情绪都已经被抽干了。
“苏晚,”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觉得,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苏晚被他问得一窒,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我的父母,我的大哥,因为你父母的酒驾,没了。”顾沉舟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们的婚礼,变成了他们的葬礼。”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在苏晚的心上。
“你告诉我,”他微微前倾身体,凑近苏晚,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一种极致的痛苦和恨意交织的情绪,“我该怎么对你?怎么对你们苏家?”
苏晚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对不起……沉舟,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没用……可是,我真的……”
“对不起?”顾沉舟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和悲凉,“苏晚,一句对不起,能换回我爸妈的命吗?能换回我大哥的命吗?能让这一切都回到从前吗?”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将苏晚仅存的一点希望切割得粉碎。
就在这时,苏晚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她颤抖着接起电话,听着电话那头医生的话,脸色变得越来越白。
“……苏小姐,你父母已经醒了,但是情况很不乐观,他们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你,你最好马上过来一趟。”
苏晚挂了电话,看向顾沉舟,嘴唇颤抖着:“我……我爸妈醒了,我要去医院一趟。”
顾沉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说“与我无关”。
苏晚咬了咬牙,转身快步离开了灵堂。她知道,等待她的,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医院的病房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苏晚的父母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看到苏晚进来,他们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了眼泪。
“晚晚……”母亲刘梅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挣扎着想要伸出手,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苏晚扑到床边,握住母亲冰冷的手,泪水汹涌而出:“妈……你们怎么样?”
“晚晚……是爸妈对不起你……对不起顾家……”父亲苏建军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悔恨,“我们……我们不该喝酒的……是我们害了顾家,也害了你啊……”
“爸,妈,你们别说了,先养好身体……”苏晚哽咽着说。
“养不好了……”刘梅摇了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晚晚,爸妈知道错了……我们对不起顾家,对不起沉舟……你要替我们……替我们弥补啊……”
苏晚的心像是被泡在冰水里,又冷又沉。她看着病床上气息奄奄的父母,听着他们断断续续的恳求,只觉得一阵窒息。弥补?怎么弥补?用什么弥补?那些逝去的生命,那些破碎的家庭,岂是一句“弥补”就能挽回的?
“晚晚,”苏建军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向女儿,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恳求,“你……你要留在沉舟身边。顾家就剩他一个人了,他……他太苦了……你替我们……好好照顾他,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