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想去碰他嘴角的伤。
顾夜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可能会有一点点疼，”
晚星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道，
“但是擦了就好了。”
她的眼神清澈而真诚。
或许是这纯粹的善意打动了他，顾夜没有再躲闪。
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晚星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擦拭着他嘴角的伤口，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擦完药水，她又撕开创可贴，歪歪扭扭地贴好。
然后，她摊开另一只一直紧攥着的小手，掌心里躺着几颗包装鲜艳的水果糖。
“这个给你吃，甜的，吃了就不疼了。”
她笑着说，露出了缺了一颗门牙的牙齿，但那笑容在昏暗的角落里，却像一盏突然点亮的小灯。
顾夜怔怔地看着她手心里的糖果，又抬起头，看着她的笑脸。
逆光勾勒出她毛茸茸的轮廓。
他脏兮兮的小脸上，那双原本充满惊惧和阴郁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近乎困惑的、微弱的光亮。
他迟疑地、慢慢地伸出手，从她掌心小心翼翼地拈起了一颗糖。
他攥着那颗糖，像是攥着什么绝世珍宝。
然后，他抬起头，用带着浓重鼻音、哽咽着的嗓音，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你是太阳吗？”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好暖和。”
…… 回忆的潮水骤然退去。
晚星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公寓楼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鼻尖。
那时候的光，是怎么熄灭的呢？一点一点，像是不断叠加的灰尘，最终彻底覆盖了那个曾经会发光的小太阳。
而那个曾经在阴影里问她“你是太阳吗”的男孩，如今也变成了巷子里那个眼神狠戾的顾夜。
他们都变了。
晚星抬头望着自家那个亮着灯光的窗口。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
童年那个小太阳，和那个缩在角落的男孩，都已经被封存在了过去。
现在，她只是林晚星，一个透明、自卑、深陷泥潭的高中生。
而即将到来的周五，像另一个需要她去面对的、陌生的“楼梯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第五章：共犯的序幕
周五，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中到来了。
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她最终还是没有去心理社。
放学铃声响起时，她像逃离瘟疫一样迅速离开了学校，选择了最近的道路回家。
然而，刚推开家门，一股低气压便扑面而来。
继父李建国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站住。”李建国冰冷的声音响起。
她僵在原地。
“今天老师打电话来了。说你这学期成绩下滑得厉害。怎么回事？”
“我……我会努力的。”
她低声说。
“努力？”
李建国嗤笑一声，
“老子花钱供你上学，是让你去努力的？你看看你那个死样子！是不是在学校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恶意的揣测像脏水一样泼过来。
晚星咬紧了下唇，屈辱感让她浑身发抖。
“建国，你别这么说孩子……”母亲怯怯地劝了一句。
“闭嘴！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一点用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