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的尸体,最后,目光定格在林晚星毫无生气的脸上。
“晚星……”他哑声唤道,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这一声,刺破了包裹晚星的薄膜。
雨声、血腥味、母亲的抽气声、自己心脏疯狂的擂鼓声,猛地涌了回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个念头再次席卷了她,但催生出的,不再是崩溃,而是一种诡异的、冰冷的清醒。
是我害了顾夜。
是我,把他从阴影里拖出来,拖进了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杀人罪……这三个字像一块冰,沿着她的脊椎滑下,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不。
绝对不能。
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如同冰水浇遍全身。
恐惧和颤抖还在,但一种更强大的意念——保护顾夜——压过了一切。
她扶着门框,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
双腿发软,但眼神不再涣散。
她避开那滩血,目光快速扫过混乱的客厅:
翻倒的椅子、碎裂的酒瓶、致命的茶几角。
还有昏迷不醒的母亲。
顾夜眼中闪过困惑和担忧。
“晚星?”
他试图靠近。
晚星却抬起手,做了一个坚决的阻止手势。
“别过来。”
她走到母亲身边,探了探鼻息,确认只是昏迷。
这样也好,母亲什么都不知道,对他们,对母亲自己,都更安全。
晚星开始行动。
她强忍着恶心和尖叫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将破碎的酒瓶瓶柄塞到继父手里,制造他持凶器的假象。
又用力推翻一把椅子,让“搏斗”痕迹更逼真。
然后,她走到顾夜面前。
顾夜依旧僵着,眼中充满震惊、不解和痛楚。
“你走。” 晚星看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现在,立刻。从后门走,别让人看见。处理掉血衣。然后,就像今晚从来没出过门,从来没来过这里一样。”
顾夜嘴唇翕动,想说什么。
晚星急促地打断他:
“快走!这是我的家事,我来承担。跟你没有关系!”
“跟你没有关系”。
这几个字像锤子,砸在顾夜心上。
他看着女孩苍白却坚定的侧脸,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指尖,一股混杂着心痛、愤怒和炽热情绪的热流,冲垮了他的茫然。
她要替他顶罪!
五脏六腑瞬间绞紧。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面对?怎么能让她独自堕入地狱?
就在晚星伸手想推他离开的瞬间,顾夜猛地动了!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把抓住晚星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晚星吃痛,惊愕抬头。
顾夜眼中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里面有后怕,有疯狂,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执拗。
他死死盯着她,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重量:
“要下地狱,一起下。”
这不是请求,是宣告。是捆绑,是共生。
晚星愣住了。
她试图挣脱,但他的手指像铁箍。
他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决绝,一种比她更疯狂、更坚定的力量。
“顾夜,你不明白吗?这是杀人罪!你会毁了的!”
“那就一起毁掉!”顾夜低吼,将她拉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