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阳光透过顾家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正小心翼翼地将煲了三个小时的虫草花胶汤从厨房端出来,汤色奶白,香气四溢。这是顾沉舟最近有点咳嗽,我特意为他炖的。
刚走进客厅,就看见他坐在那张昂贵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身形挺拔,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有几分冷硬。他很少在这个时间回家。
“回来了?汤刚好,趁热喝一碗吧。”我微笑着,将汤碗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顾沉舟没有看汤,而是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瞬间击碎了一室温馨的假象。
“她回来了,你该让位了。”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手微微一颤,滚烫的汤汁溅到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火辣辣的刺痛感传来,但比起心口那骤然被撕裂的闷痛,这根本不算什么。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比我想象的,稍快了一些。
我和顾沉舟的婚姻,本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契约。三年前,顾氏集团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需要一场稳定可靠的联姻来提振股价和投资者信心;而我家那个风雨飘摇的小公司,则濒临破产,急需顾家的巨额资金救命。于是,我,沈南笙,成了名正言顺的顾太太,一场交易,明码标价。
这三年,我收敛起所有的棱角和锋芒,努力扮演着温柔贤淑、无可挑剔的妻子。我记得他所有喜好,咖啡要七分烫不加糖,衬衫要特定的手工品牌;我应付顾家那些难缠挑剔的亲戚,在宴会上举止得体,为他挣足面子;我将这栋冰冷的大房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当初最看不起我的顾老夫人,现在也会拍着我的手,略带感慨地说:“南笙,有你在沉舟身边,我倒是放心了不少。”
可我花了三年时间,似乎依旧暖不热顾沉舟那颗石头做的心。我知道,他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他的初恋,他心口的朱砂痣——舞蹈家苏晚。
如今苏晚留学归来,在国际舞坛上崭露头角,载誉而归,风光无限。我这个临时找来撑场面的演员,自然到了该谢幕退场的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鼻腔的酸涩,放下汤碗,抽了张纸巾,慢慢地、仔细地擦掉手背上的油渍。然后,我走到他对面,姿态优雅地坐下。没有预想中的哭闹、质问,甚至连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好。”我拿起那份决定我命运的协议,直接翻到财产分割那一页。目光迅速扫过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三千万现金,两套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高级公寓,还有若干珠宝和股票。顾家确实大方,或者说,顾沉舟急于打发我,出手相当阔绰。
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平静,深邃的眼眸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随即,他恢复了惯常的冷漠,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除了协议里给你的,你还可以再提一个要求。算是我对你这三年的……补偿。”
补偿?多么轻飘飘的两个字。我抬起眼,静静地看向他。这个男人,有着一张足以让无数女人飞蛾扑火的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即使此刻说着最无情的话,依然尊贵得令人心折。可惜,这双深邃的眼睛里,从未真正倒映过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