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鲜活地坐在那里,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阿沅?你这是怎么了?鞋也不穿,成何体统!”
爹爹苏文清放下筷子,板起脸,但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他还是那个威严却疼爱我的爹爹。
娘亲林氏赶紧起身,心疼地把我搂进怀里:
“我的心肝儿,是不是做噩梦了?瞧这一头冷汗……”
大哥苏云珩、二哥苏云瑾、三哥苏云珏也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安慰我。
看着他们担忧的面孔,上辈子他们惨死的景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爹爹被刑讯逼供,浑身是伤;
娘亲病饿交加,咳血而亡;
大哥为了护住一点吃食,被官差活活打死;
二哥三哥在瘴气中染病,痛苦挣扎……
都是因为我!
上辈子我太过天真愚蠢,识人不清,最终连累了全家!
强烈的恨意和自责涌上心头,我死死咬住嘴唇,在心里疯狂呐喊:
【爹!娘!哥哥!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了!三个月后,爹爹就会被诬陷贪墨军饷,我们全家都要被流放岭南,最后惨死途中啊!】
【都是二叔一家!是他们勾结外人,伪造证据陷害爹爹!那个假账本就放在爹爹书房的暗格里,那是催命符啊!真账本在柳姨娘那个旧情夫,现在户部的李郎中手里!】
【还有娘!您身边那个看似忠心的张嬷嬷,早就被二婶收买了!她今天端给您的安神汤里,就被苏玲珑下了绝子药!她们想彻底绝了您的后路!】
我沉浸在巨大的悲愤和预警中,没有注意到,当我这些心声如同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时,花厅里的亲人们,脸色瞬间全都变了!
爹爹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眼神震惊无比地看向我,又惊疑不定地看向同样脸色大变的娘亲和哥哥们。
娘亲搂着我的手骤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她呼吸急促,嘴唇颤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骇然和难以置信。
三位哥哥更是面面相觑,大哥苏云珩甚至失手打翻了面前的粥碗,他们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涛骇浪——
他们……好像都听到了阿沅的心声?!
那不是阿沅说出来的话,却真真切切地响在了他们的脑海里!
我看着家人骤然剧变的脸色,还以为他们是看我行为异常才如此,连忙擦了擦眼泪,想开口说点什么掩饰过去。
然而,爹爹苏文清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到底是历经官海沉浮的户部尚书,瞬间压下了心头的惊骇,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他没有追问我的心声,而是深吸一口气,沉声对门外候着的长随吩咐道:
“去!立刻悄悄请陈太医过府,就说夫人有些不适。另外,没有我的命令,今日任何人不得靠近花厅和书房百步之内!”
他看向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的信任和保护。
他走到我面前,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阿沅,别怕。爹……知道了。”
娘亲也紧紧抱住我,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
“娘的阿沅受苦了……不怕,有爹娘和哥哥们在,谁也别想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