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
我问。
她愣住了。
“十年了,他的喜好还是这么朴实无华。妹妹,辛苦你了。”
“你!”
周子烟气得发抖。
她大概没想到,我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如此平静。
她眼珠一转,目光落在我身后的宫女捧着的茶盘上。
“哎呀,姐姐,你走了这么久的路,肯定渴了吧。来,妹妹给你奉茶。”
她端起茶杯,莲步轻移,姿态万千地向我走来。
就在我们错身的瞬间,她的手腕一斜。
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了我紧握着诏书的手上。
剧烈的灼痛感瞬间传来,我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周子烟立刻惊呼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惊慌和自责。
“啊!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太笨了,你快让我看看你的手,有没有烫伤?”
她抓着我的手腕,眼泪说来就来,楚楚可怜地望着我身后。
“陛下。”
我顺着她的目光回头。
顾承渊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周子烟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陛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没站稳,不小心烫到了姐姐。姐姐,你不要怪陛下,要罚就罚臣妾吧。”
她这番表演,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我抽出被她抓着的手,将那份被茶水浸湿,字迹都有些模糊的诏书,缓缓展开。
“陛下。”
我平静地开口。
“这诏书湿了,字迹不清,怕是无法昭告天下。要不,您重写一份?”
2.
顾承渊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大概从未想过,一个被废的皇后,敢用这种方式挑衅他的帝王威严。
他一步步走过来,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周子烟怯生生地躲到他身后,小声说:“陛下,姐姐她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心里难过。”
顾承渊没有理她。
他从我手中抽走那份湿透的诏书,扔在地上。
“沈朝朝,不要挑战朕的耐心。”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你以为,没有这份诏书,你就还是皇后吗?”
我看着他,手背上被烫出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这疼痛,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他还是最不受宠的九皇子,在围猎场上为了保护我,被惊马撞伤了手臂。
我不过是在为他包扎伤口时,被匕首划破了一个小口子。
他却紧张得变了脸色,一把抢过我手里的伤药,小心翼翼地为我上药。
他一边吹着气,一边蹙眉低语:“朝朝,以后不许再受伤了。我看着,比伤在自己身上还疼。”
那时的顾承渊,会因为我的一点小伤而心疼不已。
现在的顾承渊,只会觉得我矫情碍眼。
我的手被带到冷僻的静安宫,一个年老的宫医提着药箱姗姗来迟。
他瞥了一眼我手上的烫伤,态度极其敷衍。
“一点小伤,死不了人。涂点药膏,过几天就好了。”
他从药箱里拿出一盒最劣质的烫伤膏,丢在桌上,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
“是谁让你来的?”
老宫医不耐烦地回头:“还能有谁?自然是陛……是柳主子的吩咐。”
他差点说漏了嘴,又慌忙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