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直播
手机屏幕幽白的光打在林晓脸上，把她精心描绘的妆容映得有些诡异。她调整了一下角度，让摄像头能更好地捕捉到她身后那面布满水渍的旧试衣镜，以及镜子一侧那个颜色暗沉、据说属于“红衣学姐”的红木衣柜。宿舍里另外两张床铺空着，苏雅去了图书馆，陈雪大概又在哪个自习室鏖战。只有林晓一个人，和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
“家人们，礼物刷起来！火箭上够了，晓晓今晚就带你们探秘‘红衣学姐’的传说！”林晓压低声音，营造着神秘氛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直播间人数突破了她平时的三倍，打赏特效不断炸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这话真没错。
404宿舍，在这所大学里是个禁忌般的存在。传言十年前，有个叫赵娜的学姐，因为感情问题，穿着一身红裙，在宿舍里用剪刀自杀了。从那以后，宿舍就频频闹鬼，尤其是深夜，据说对着镜子梳头，就能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站在身后。学校压了几次，最后干脆把404封了，直到今年宿舍紧张，才重新启用，分给了林晓她们四个大一新生。
另外三个室友，除了胆小的苏雅，学霸陈雪和体育生孙薇对此都嗤之以鼻。陈雪说那是无知者的臆想，孙薇则扬言鬼要是敢来，她一拳就能打飞。只有林晓，从中嗅到了流量的味道。
“好了好了，火箭够了！晓晓说话算话！”林晓看着屏幕上腾起的第三个火箭特效，心一横，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木梳，梳齿看上去有些年月了，这也是她为了这次直播特意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道具”。
“午夜十二点，对着这面镜子，梳头一百下……传说，红衣学姐就会出现。”林晓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颤抖，她开始慢慢梳理自己栗色的长发。镜子里，她的脸在阴影里半明半暗，身后的宿舍安静得可怕，只有梳子划过头发的声音，沙沙，沙沙。
弹幕更疯了。
“卧槽！背后那个衣柜好像动了一下！”
“晓晓后面！快看镜子！”
“主播演技可以啊，氛围拉满了！”
“不对劲，我怎么感觉真有点冷……”
林晓心里暗笑，这些水友真好忽悠。她一边数着梳头的次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屏幕，盘算着等下该用什么方式“意外”结束直播，留下悬念。
四十八
四十九……
宿舍的灯忽然闪烁了一下。
林晓动作一顿，心里咯噔一声。电路老化？她强自镇定，继续梳头。
六十
六十一……
窗外似乎刮起了风，树枝的影子投在窗帘上，张牙舞爪。
就在这时，她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叹息。
像是有人贴着她的耳根吹气。
林晓汗毛瞬间炸起！这不是剧本！她猛地停下动作，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她死死盯住镜子，镜子里只有她惨白的脸和空荡荡的宿舍背景。
是错觉吗？风声？还是……苏雅回来了？
她不敢回头，僵硬地对着镜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家……家人们，别吓我啊，刚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弹幕却在这一刻爆炸了，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
“血！！！衣柜门缝在流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