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暴雨如注,锋利的雨丝切割着骑士圣殿破碎的穹顶

安迷修跪在满地瓦砾间,指尖死死攥住菲利斯染血的披风

老人最后的气息消散在狂风里,只留下那把镌刻着历代骑士纹章的断剑,剑柄处还残留着温热的余温

"师父..."

安迷修的声音被惊雷劈碎,他颤抖着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剑柄上

记忆如潮水翻涌——无数个日夜,菲利斯举着木剑严厉纠正他的站姿;在他被同龄骑士嘲笑时,老人用布满老茧的手抹去他的眼泪;而此刻,那双教会他挥剑的手,却永远蜷缩成僵硬的弧度

积水漫过他的膝盖,倒映着创世神雕像破碎的面容

安迷修缓缓起身,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胸口的骑士徽记上,晕开暗红的血渍

他踉跄着走到雕像前,碎石在脚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创世神在上!"

安迷修单膝重重跪地,震起一片水花,

"我曾质疑骑士之道的意义,曾因世人的误解而动摇..."他的声音被风声撕扯得支离破碎,

"但师父用生命告诉我——骑士的荣耀,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守!"

他握紧断剑,剑锋直指苍穹:

"我在此立誓!从今往后,以剑为誓,以血为盟!纵使前路布满荆棘,纵使整个世界与我为敌,我也要守护弱者,涤荡世间不公!"

暴雨冲刷着他苍白的脸庞,却冲不散眼中燃烧的火焰,"还有她..."他突然哽咽,喉结剧烈滚动,

"那个教会我温柔与勇气的人,我定会变得足够强大,无论天涯海角,都要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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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当安迷修在某个边陲小镇听闻守望星的噩耗,手中的烤鱼坠入篝火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尽失,变得惨白如纸

升腾的热浪模糊了视线,他却清晰看见记忆里许尽欢站在骑士小屋前,暗红长发被风吹起,笑着将草药塞进他行囊:

“等你成为真正的骑士,我可要第一个验收成果!”

“不可能...”

安迷修踉跄着扶住墙壁,双腿发软,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他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心脏揪痛如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他发疯般冲进酒馆,揪住每个谈论此事的人,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声音带着哭腔和疯狂:

“你说守望星?那里的人...可有个暗红长发的姑娘?”

得到的却只有摇头和怜悯的目光,每一次摇头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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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他独自坐在屋顶,望着满天星辰

腰间的骑士剑突然发出轻鸣——那是许尽欢用星图之力淬炼的祝福

安迷修抚摸着剑柄上若隐若现的暗纹,泪水终于决堤:"我不信...我要去守望星,就算挖开每一寸废墟,也要找到你!"

黎明破晓时,他策马奔向星际港口

朝阳为他的披风镀上金边,宛如当年许尽欢用元力凝成的光盾

这个曾因命运而迷茫的少年,此刻带着双重誓言踏上征途——既是骑士对正义的坚守,更是一个人跨越生死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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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的登格鲁星

金属舱体在大气层撕裂出刺目火光,格瑞失去意识前最后看见的,是许尽欢将他推入逃生舱时翻飞的暗红长发

当舱体砸在登格鲁星荒漠的瞬间,剧烈的撞击让他肋骨发出脆响,腰间的烈斩却仍被他死死攥在掌心

"喂!你还活着吗?"沙哑的少年音穿透舱壁,

格瑞费力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金发少年正扒着变形的舱门朝里望,灰扑扑的脸上沾着沙粒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叫金的少年花了三个小时用矿石撬开门,又背着昏迷的他走了五公里山路,才回到山脚下那间飘着炊烟的木屋

七天后,格瑞在硬板床醒来

粗糙的亚麻被单蹭着后背的擦伤,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烤面包的混合气味

金端着陶碗凑过来,碗里的肉汤还在冒热气:

"你可算醒了!你身上全是撞伤,姐姐说再不醒就要用矿石换星际医生了"

少年笑得露出虎牙,却没注意到格瑞瞥见床头绷带时,指尖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些绷带的包扎手法,和许尽欢在黑洞边缘为他处理伤口时如出一辙

“你好呀,我叫金!你呢?”

"格瑞"他低声开口,目光扫过木屋里挂着的矿灯和晾晒的草药

金絮絮叨叨地说着登格鲁星的风沙,说姐姐秋如何用有限的草药给他敷伤,说自己捡回他时,那把插在沙地里的烈斩"比星星还亮"

格瑞默默听着,偶尔抬眼望向窗外——这里的星空和守望星完全不同,没有父母常带他去看的双子星,也没有许尽欢用星图凝成的、会发光的蓝铃花

三个月后,格瑞能拄着烈斩行走。某个黄昏,他跟着金去矿洞送货,却在村口听到星际商人的交谈

"守望星啊...三年前那场空间乱流,整个星球都被撕碎了"

络腮胡商人灌下一口烈酒,"听说有个用星图的女孩为了救人,最后连元力核心都炸了..."

"轰——"格瑞手中的木箱砸在地上,矿石滚了一地

金惊讶地回头,却看见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惊弓之鸟,握着烈斩的手背青筋暴起,血管仿佛要爆裂开来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中充满了惊恐、悲伤与难以置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那些被强行压抑的记忆瞬间翻涌:许尽欢把星图碎片塞进他掌心时的温度,她被乱流卷走前最后扬起的嘴角,

还有那句被风暴撕碎的"活下去"

只是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眼神空洞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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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格瑞独自爬上村后最高的山脊

烈斩插在岩石里,月光在刀刃上流淌成银河

他摸出贴身收藏的星图碎片,那上面许尽欢用元力刻下的"G"字已经暗淡,却仍在指尖传来微弱的震颤

"我不信"他对着呼啸的山风低语,声音被夜色吞噬

银灰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亮起寒芒,就像当年在守望星的地下实验室,第一次握住烈斩时那样

他想起许尽欢说过:"真正的离别...不是死亡,而是遗忘"

那么只要他还在寻找,只要这把刀还在斩开前路,她就一定还在宇宙的某个角落

山脚下,金举着矿灯朝山上喊:"格瑞!秋姐烤了新面包!"

少年的声音穿透风雾,让山脊上的身影微微一顿

格瑞拔出烈斩,刀刃划破夜空,惊起一群夜鸟,当他转身走向山下时,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将登格鲁星的沙砾,都刻进寻找的轨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