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柯汶熹一步一步的朝着女儿方向走过去,

到他身边时,从来没有忘记的冷香窜入毛孔,惹的她神经发紧。

“贺先生。”她声音似乎不轻不重的,“麻烦让一让。”

手指掐进手心,一颗心紧张的快要蹦出来。

贺寒州置若罔闻,目光牢牢锁住她。

他搞不清楚怎回事。

在这个陌生女人进入他视线的一刹那,他大脑里“轰”的一片空白,像真空中核爆的无声与静止。

随着她的靠近,那种他从未闻过又格外好闻的清雅花香引着他呼吸加重,随后是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

一个强烈的疯狂的念头席卷而来:

抱住她,别让她再消失。

再?

就好像他曾经认识她一样,但的确没有,他不认识她,没见过她。

“麻烦让一下。”柯汶熹的声线紧绷的像是快要断开的风筝线,

“贺先生,这是我女儿,我们不认识。”

贺寒州回过神来,压制住心底会被当成变态的欲念,准备让开。

只是腿脚在这一分钟的时间内已经僵硬的不像是他自己的,他抬腿,脚步踉跄不稳。

高大的身子朝着柯汶熹扑了过去。

巨大的阴影袭来,柯汶熹眼疾手快,身子一闪,后退一步。

“咚!”的一声,

贺寒州双膝着地,跪在了柯汶熹面前。

一屋子的人瞠目结舌,京城来的老贵族果然很传统啊?

抢了人孩子赎罪都是要下跪的?

柯汶熹更是被他的举动吓到不敢动弹。

他怎么还是这么爱下跪?

下一秒,垂着头的贺寒州一口鲜红的血吐在了光洁的白色地板上。

柯汶熹条件反射伸手去扶住他,

”哦?”甜津津的一声幼儿讶异。

柯汶熹抬头就看到了女儿张得圆圆的嘴巴和黑溜溜的大眼睛,她本能的错开倒过来的贺寒洲,一个箭步过去将女儿扣进怀里,捂住她的眼睛。

担心女儿被鲜红的血被吓到做噩梦。

身后又是“咚”的一声。

其他被惊吓过度的人也终于意识到,贺寒州不是在给柯汶熹下跪,是突发疾病,晕倒了。

病房内乱作一团。

柯汶熹趁乱踩着高跟鞋抱着女儿一秒不歇的跑出了医院。

-

直到半个小时后,到了家门口,她的心跳依然还在狂奔不止。

“叮”

专梯专户的电梯门打开,柯湜湜的专属育儿嫂方阿姨已经在门口等着,从柯汶熹怀里小心接过已经睡着的柯湜湜。

方阿姨小声询问,“就抱着睡一会儿还是放床上去?”

柯汶熹甩甩已经酸麻到没有知觉的手臂,“放床上吧。中午没睡,让她再睡一个小时。”

新鲜的生命就是很好,倒头就睡。

在医院里挨到柯汶熹怀抱的下一秒,就合眼睡着了。

看着女儿被抱着安全进入房子里,柯汶熹提着的心才完全放下。

她脚步虚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坐在入户门厅的换鞋凳上。

思绪乱纷纷的。

顾淮礼,贺寒州。

明岁安,柯汶熹。

她现在是随奶奶姓柯,以前她随妈妈明姝姓明。

15岁,“照看”她十年的姑姑锒铛入狱,她被二婚的妈妈从洛杉矶接回京城。顾淮礼做她了三年的继兄。

18岁,为了救已经被顾家老爷子控制住要给他儿子陪葬的妈妈,明岁安将自己抵押给顾淮礼。

20岁,明岁安放弃了与死神争夺妈妈,拔掉了插在她身上两年的管子。

也是这一年,顾淮礼说他们是情侣关系。

22岁,她和他领证,成为合法夫妻。

23岁,她发现,她和他的爱情和婚姻下埋藏着她爸爸妈妈和他妈妈的生命。

他爸顾政修害死了她爸爸闻豫逼死了他妈妈贺澜。

18岁的时候,她妈妈明姝在顾政修的车上,抢了方向盘。

车撞毁栏杆,冲入大海。

顾政修这个魔鬼死了。

她妈妈脑死亡,两年后,去世。

顾淮礼是她曾经爱过五年的人,给了她最痛的绝望,也给过她独一无二的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偏爱。

现在,贺寒州有一个儿子,和柯湜湜一个班,同一学年。

-

方阿姨将柯湜湜放在床上,陪了十分钟确保已经深睡才从房间出来。

见柯汶熹坐在门口,双手捂着脸,她身形显瘦,后背稍稍一弯,脊骨和蝴蝶骨的形状刻印在裙子上清晰可见。

“熹熹,怎么不进来啊?”

方阿姨帮她把拖鞋拿出来放在她脚下,又问

“是不是幼儿园那边不好处理?"

柯湜湜就读于海城智华国际幼儿园,里面的孩子非富即贵,方阿姨只听说了两个孩子的事,担心是不是对方为难了母女俩。

“没事。”柯汶熹摇摇头,换了拖鞋进屋,“没和对方家长说上话。”

话都没说?

方阿姨:“对方姿态很高吗?他们要怎么办?”

想起病房里贺寒州突然的晕倒吐血,柯汶熹的心又失控的跳了下,有点疼。

居然还心疼人他?

柯汶熹眉头拧起来,带着明显的气,

“他们一家子身体都不好,顾嘉轩流鼻血,他爸爸还突然吐血了。估计是为富不仁家族的遗传病,怪不了我们。”

阿弥陀佛,保佑柯湜湜无病无灾健健康康永远都是快乐的有钱花的小公主。

方阿姨气上头来,”这个顾嘉轩,我听湜湜提起过几次,跟个小无赖似的,总喜欢跟着湜湜身后跑。湜湜不喜欢他,他居然还想怂恿其他小朋友孤立我们湜湜,不过湜湜人气多高啊,小朋友们都只喜欢我们小公主。”

柯湜湜可爱漂亮又有招人宠的娇气,让人一看,就有想要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一切都送给她的冲动。

方阿姨嘟囔道,“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教育孩子的,这么小就学会霸凌这一套了。这就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太子爷吧?”

继承皇位的太子爷?

柯汶熹拧着的眉头展开,眉尾挑了下,嗤笑了声,

“不是太子爷。”

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和贺寒州离婚,柯湜湜才是正儿八经的婚生女。

那个孩子如果是顾淮礼的,就是私生子。

方阿姨护短,对这个恶霸一样的小孩本就不少的排斥此刻多了几分厌恶,

“看小说太子爷都是长得好看的,那个男孩子只能说是资本家的丑孩子。”

柯汶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方阿姨就来她家里工作了。

对于这个自己一手照顾大的孩子,方阿姨自认为不带任何滤镜,也没见过比柯湜湜更漂亮的孩子了。

毕竟,也没见过比柯汶熹更好看的人。

有完美妈妈的基因在,柯湜湜能拿什么输?

方阿姨的视线落在大横厅里母女俩的艺术照上。

从来没听过见过柯湜湜的父亲,她一直怀疑柯汶熹是去精子库“定做”的柯湜湜或者是去父留女。

柯汶熹年轻、漂亮、很有钱且很能赚钱,

没有男人,也将女儿养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娇滴滴的阳光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