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林映晞还担心这年头没有联网，车票也不是实名制，若有人偷偷买票离开不一定能查得到。
但当她去车票窗口打探情况，差点被误认为特务之后，终于放心了。
近两年国家在大力打击特务，凡出远门都需要单位或者街道办开具介绍信，售票员同志要看过介绍信核实户口本才会予以购票。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比如说要去隔壁扬城，大巴行驶到关卡点，所有人都要下车提供介绍信以及户口本交由关卡的公安干警查验，确认无误才能进城。
进了城也不代表自由了，除非可以投奔亲戚，否则只要是在外面衣食住行都需要介绍信。
即便投宿到亲戚家，也得跟街道办打招呼，让街道办知悉。
若是偷偷来被街道办知道了也是会被批评教育，甚至当特务处理的。
总的来说，这年头也有这年头的一套规矩，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林映晞穿来没多久就去参军了，而后一直在航校训练，在夜莺中队执飞，对社会秩序和规矩自然陌生了些。
她本意是来车站打听一下情况，结果人家开口就问介绍信。
林映晞哪有什么介绍信啊，以往还有一身军装可以解释解释，但现在为了不让李嘉妮认出来她已经换了常服。
虽然说她已经找了衣柜里最朴素最低调的衣服，但跟周遭的老补丁相比，仍旧有着本质的不同。
窗口的小姐姐不由得眯眼：“这位同志，麻烦你到检查室来一趟。”
“？”
“我怀疑你的身份有问题，请配合调查。”
“？？？”
林映晞在疑惑的时候，周遭闹闹哄哄要买票的老百姓全都自发离她三米远，甚至还摆出了随时帮忙干架的姿态。
俨然，这年头一关乎特务、间谍，可不管你男的女的全都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为免事态一发不可收，林映晞连忙掏出了自己的军人通行证。
窗口女同志看清里头内容，脸瞬间涨红连忙道歉：“抱歉抱歉……”
“没事，是我不懂规矩，没有一上来就亮明身份，给你们添麻烦了。”
此时周遭围观的老百姓目光全都变了，嘿哟，大水冲了龙王庙差点不认识自家人了，原来眼前的女同志不是敌特，是亲人啊！
他们就说嘛，怎么有这么俊这么标致的姑娘，如此的与众不同。
看着大伙半点不掩饰的转变，林映晞哭笑不得。
这里到底众目睽睽，林映晞不好说目的，只能借用检查室，不过主动去检查室和被动去检查室有本质的不同。
而后的一切自然就很顺利。
这位窗口女同志虽然说每天要面对无数的人检查无数份介绍信，但记忆力却是惊人的好，愣是在一大堆信息中排除了李嘉倪的信息。
“这么洋气的名字我若见过不可能没印象，我确定没见过，我不会记错的。”
确认车站这边没有李嘉倪的信息，林映晞才打道回公安局。
与她一样无功而返的还有顾青青和谢云书。
说回二人，她们在货轮这边查探了一圈，相较于热闹的火车站，以及车来车往大巴站，货轮这边要冷清的多。
她们找了一圈都找不到人影，最后还是一个老大爷告诉她们，在码头的宣传栏有船期，近期往返的班次都会写在这上面。
只需要到码头宣传栏看班次就好，不用跑进里头来的。
毕竟码头忒大了。
两人听了大爷的指点，火急火燎跑去，这才发现被她们忽略的宣传栏，上头确实写着船期。
好巧不巧，最近七天都没有到港的货轮。
“看来，李嘉倪确实还在申城。”
林映晞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头脑风暴。
不过办公室里却是空荡荡的。
陈组长并不在。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干警同志开口：“组长在审王爱琴和张小英呢。”
林映晞默默冲他们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华夏老传统，妥妥的高效率啊。
说把俩人抓回来，就真抓回来了。
“我可以去旁听吗？”
干警愣了一下，想到林映晞已经是组里的人便点头：“我去请示组长。”
“不用了。”
陈组长拿着厚厚的资料出来了。
他一脸苦恼地看了眼林映晞：“都在这里了。”
说着陈组长率先往位置走。
林映晞接过笔录口供速览了一遍。
从她们的口供来看，两人都不知道自己成为了特务，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更不清楚李嘉倪是谁。
“很明显，方奎继只是跟她们单线接头，而且也非常善于伪装非常懂忽悠人，不知不觉就把她们当枪使了。”
口供里，王爱琴的理由也很简单，她的丈夫死了，下面还有几个孩子要养，方奎继主动示好，王爱琴便顺理成章地答应了。
虽然说方奎继年纪大了些，可王爱琴也36了，更别说她还是是寡妇拖着几个孩子，以自身的条件，方奎继已经是最好的人选。
这人也挺好，每次来都是聊些街坊邻居的八卦什么的，王爱琴平时混迹在居委会，有八卦也会跟他聊一聊。
谁曾想，就这么聊一聊，自己竟然成了间谍帮凶了！
那可不能啊！
王爱琴哭的稀里哗啦，言语里全是忏悔。
另一边，张小英也差不多。
不过她倒不是跟方奎继发展对象，而是方奎继说要资助她上学甚至出国留学！
张小英一直有个留学梦，方奎继算是精准算到了她的渴望。
但是孤儿院需要钱，资助她留学也要钱，于是方奎继就让她留意百货商场什么东西最好卖，政府单位一般来采购什么云云，还说这些东西就是能赚钱的，他可以用积蓄做相关的生意，这样就能有钱帮到天下人了。
张小英哪见过这么有大爱的人，于是帮的就更起劲了，午夜梦回间还会为自己的大义而感动。
看完口供，林映晞无奈摇头，看来方奎继真没打算把两人收编，按正常事态发展，若东窗事发，她们俩必然就是被推出去的那两个。
“现在线索再次中断，可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