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低矮的农家小院内。
女子躺在一张老式雕花木床上,面色苍白,双眼紧闭。
床边,男子左右开弓,嘴里絮叨着,“妹妹呀,你醒醒,千万不能出事啊!你要是出了事,以后去了地下,爹娘不得削死我啊!
那混蛋不是个有担当的,我诅咒他年年进场,年年吊车尾,一辈子挨不着功名二字。
也就哥赶时间,要不,我高低得收拾他一顿。幸好徐永川路过那里,要不,你不得被水冲到爪哇国去啊!”
男人连哭带嚎,跟狼叫似的,吵得她头都快要裂开了。
“闭嘴,吵死了!”
林岚实在忍不住,大声打断了他。
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黢黑屋梁,鳞次栉比的瓦片,心里轻叹了口气。
见她睁开了眼睛,男子抹了把眼泪,眼眶子通红,嘴角却挂着笑,
“妹妹,你终于醒了,还好没出什么事,要不哥真得随你一起去了。”
看着床前的男子,林岚眼神复杂。
昏睡中,她经历了原主短暂的一生。
没错,她穿越了!
此地名唤百花村,紧靠大山,是清水镇下一个小村子,隶属大夏王朝,是一个她记忆中没有的朝代。
原主跟她同名不同字,叫林蓝。
今年17岁,在这个十五岁就可以成亲的时代,已经算老姑娘了。
可没办法,谁让她声名在外,一直嫁不出去呢。
她父母双亡,与哥哥相依为命,是哥哥一手养大的。
哥哥在县里谋了份差事,帮着干些放高利贷呀,逼债之类的活,偶尔也打断人的腿。
属于地痞流氓一类的存在,名声极差!
但哥哥却觉得无所谓,用他的话来说,名声顶个屁用,既不当吃也不当喝。
说他这活看似没人性,说不准就积德了。
还说来赌坊的能有几个好人?
赌徒一旦赌急眼,卖田卖地,卖儿卖女卖媳妇儿的大有人在,他打断赌徒的腿,说不定还保全了一家子呢!
哥哥凶名在外,村里人都怕他,但却对她极好。
从小到大,没让她吃一点苦,吃用的都是他能力范围之内最好的,也没让她干过一点活。
村里姑娘能走路的年纪就干活,风吹日晒之下,普遍长得粗糙。
就她长得白嫩嫩的,跟大户人家的闺女比起来也是不差的。
昨天哥哥说,他惹上麻烦了,得去外面避避风头,不知归期。
可又放不下她,思来想去,想出一计——让她嫁人。
原主看上了村里的读书人,读书人斯文俊俏,说话轻声细语。
而且,已经过了县试,只要过了府试就是童生,是绝对的潜力股。
哥哥自然满口应允!
天不亮就敲响了媒婆家的门,硬塞给媒婆一两银子,托她去读书人家中说和。
并放话,他们家不仅不要彩礼,还倒赔二十两银子的嫁妆。
无奈,兄妹俩名声实在太响亮,读书人虽馋那二十两银子,但还是一口回绝了。
形势严峻,哥哥急得不行,可林蓝又只喜欢读书人。
最后,兄妹俩一合计,决定算计读书人一把。
谁知,等原主掉进河里时,读书人直接吓跑了,最后是路过的猎户将她从河里捞了起来。
恍惚间变了芯子,一睁眼就变成了来自现代的林岚!
林岚心里一阵哀嚎,可惜了她刚争来的房子,还有即将到手的拆迁款。
她自小跟着奶奶在乡下长大,还没出生,爸爸就去了外地打工。
妈妈不放心爸爸一个人在外地,将才五个月的她扔给奶奶,也跟着去了外地。
夫妻俩不愿一辈子给人打工,攒了些本钱后就开始创业,没想到还真给他们成功了!
厂子有了起色,妈妈又生了个女儿。
他们总说妹妹小,厂子忙,实在分不出精力来照顾她,从不提接她去城里的事儿,因此,她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奶奶对她很好,只是到底年纪大了,精力不足。
所以,自小她就是自己交学费,自己给成绩单签字。
到了住校的年纪,自己收拾好行李去学校。
高中的时候,自己选择文理科,自己报志愿,自己提着箱子赶火车,上大学,自己选择实习单位。
也曾去过爸妈那座大别墅,只是,他们跟妹妹才是一家三口,她永远融入不进去,就跟个借住的客人似的,拘谨,生疏。
奶奶知道她跟父母不亲厚,临终前把乡下的小院留给了她,让她将来有个落脚的地方。
想着乡下院子不值钱,爸妈没意见。
可后来,小院却被纳入拆迁范围。
小院面积大,初步估算能补上千万,这下,两人矢口否认有遗言这回事。
钱还没到手呢,就计划着怎么花了。
妹妹嚷嚷着住不惯宿舍,要在学校附近买房。
她得了消息,立马哄着爸爸的朋友兼衣食父母假装路过售楼处,与一家三口“偶遇”。
这位衣食父母是奶奶娘家的后人,对她一向亲厚。
并顺便提出,自己租住的房子离公司太远,通勤不方便,也要买一套。
爸妈当时脸都绿了。
这两年大环境不好,爸爸的厂子濒临倒闭,能拿出来的现金不多。
于是,两人眼珠子一转,纷纷pua她是家里的长女,要爱护妹妹,一向懂事之类的。
林岚嗤之以鼻,这么年跟孤儿一样的生活让她明白,他们的心是偏的。
心偏了可以,钱绝对不能偏!
她心里门清,没有遗嘱,拆迁款她不可能全部拿走,但能捞一笔是一笔,她不可能松口。
父母没达到预期有些恼火,可又不敢翻脸,怕她闹腾。
虽然没遗书,但亲戚朋友们知道这事的不少,他们也怕逼急了她。
两人商量了一番,最后的结果是,把给妹妹准备的买房钱拆成两份,姐俩一人一套单身公寓。
见她搅局,妹妹恼火,“林岚,你别得意!妈说等乡下那小破院的拆迁款到手,就给我换套大房子,比之前那套还大。”
“林蕊,你记住,属于我的那份,谁也别想抢走,敢眯我的钱,我闹得她鸡犬不宁。”
扔给她个白眼,哼着小曲,扭着腰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谁知背后传来一大股推力,脚底一滑,就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林岚,那些钱都是我的,你一分也别想得到!”
再一睁眼,就泡在河水里,正被徐永川铁臂似的胳膊勒着往外拖。
“妹妹啊,你究竟是咋想的?”林白神情小心,试探性的说,“你听哥一句劝吧,白家那小子不是个有担当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