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被我吓到,那只能说明他胆子小,”管宁并不在乎他的冷言恶语,她毁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可以滚了吗?”
章图不禁有些恼了,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问道:“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好意?”
管宁挣了一下没挣开,抬眼瞪他,“你那是好意吗?我没觉得,我只觉得你是在怜悯施舍我,而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和施舍。”
“以你现在这个处境,还有人肯怜悯和施舍你,你该心存感激。”章图动气,手抓得更紧了。
“现在这个处境?”管宁怒而发笑,胸中怒火也烧了起来,“你是说爹不疼娘不爱,亲人全都想我死的处境吗?如果你认为仅仅是这样,我就需要别人来怜悯,就该对别人的一点小恩小惠,感恩戴德,那你就太看轻我了,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才有自尊!”
章图被她吼得微微一震,愕然道:“我不是……”
“把你的优越心收起来,”管宁更恼了,“撒手!”
这章图不想放开她,方才出神瞬间松了些的手又立马合拢握紧,“我并无看轻你之意。”
管宁完全不想听他说话,“我叫你放手!”
太清绕着两人飞来飞去,咕咕叫个不停,忙得不行。
小眼睛突然睁大,张开嘴一头扎下去,在章图的手背上用力地啄了几下。
别看它体型小,长得蔫蔫的,好像随时要断气的样子,力气还挺大,一下便把章图的手背啄出血来了。
章图终是撒了手,冷眼瞥去,“这是什么品种的乌鸦?长得真难看。”
“嘎!!!”太清气不打一处来,浑身的毛都炸了。
管宁将她抱在怀里安抚,“它不是乌鸦。”
说着便走开了。
章图眉心紧蹙,撕了块布下来,先包扎伤口。
管宁到来,皇后很惊喜,笑盈盈地拉着她在身边坐下。
“前几次请你你都不来,还以为你真恨透了我这个母亲,不准备认我了呢。”
皇后终究还是想跟管宁修复母女关系,所以一次又一次地主动示好。
管宁笑道:“怎么会?您是我的亲娘,想不认都不行。”
为了雪凌丹,她就忍忍好了。
“听你这语气,心里还是有怨。”皇后脸庞掠过一抹失望,亲手捡了几块她爱吃的点心,放到她面前的玉碟内。
还没聊上两句,管欣也过来了,皇后让她也挨着自己,在另一侧落座。
皇后知道管宁跟五个哥哥无法同室共处,所以今天没叫上儿子们,只有她们母女三个。
管欣歪着脑袋,注视了管宁片刻,含笑道:“母后您瞧,妹妹脸上的斑淡了好些呢,血牡丹果然有奇效。”
“是淡了不少。”皇后因那天把答应给管宁的两株血牡丹分了一株给管欣,心有愧疚,想回避这个话题。
谁知管欣却继续说:“要不是那天我出意外,母后不得不给我一株血牡丹治伤,妹妹的脸现在恐怕已经痊愈了,都是我拖累了妹妹。”
摇着头,叹着气,一副很内疚的模样。
她又握住管宁的手,嘴上不停:“是我欠了妹妹一个情,往后一定会想办法弥补你的。”
本来还觉得管宁挺可怜,先被全家抛弃,后又被强行安排和亲,自己处处比她强,完全没必要为难她。
但来这里的路上,她却看见管宁在宫道里跟章图拉拉扯扯。
章图是她未来的驸马,管宁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却仍不知避嫌,大庭广众之下跟他纠缠。
既然管宁不自重,那她又何必给她好脸看?
她就是要在管宁伤口上撒盐,刺激她,提醒她,让她知道在父皇和母后心里,永远只有她一个女儿。
不等管宁说话,她立刻又撒下第二把盐。
“记得章图几年前得过两株血牡丹,应该还没用吧,怎么不见他拿出一株来,给妹妹治脸呢?你们以前不是有着挺深的交情吗?”
皇后听见此言,连忙在桌子底下拽了拽管欣的衣袖,制止她往下说。
“何来的交情?不过是章图在宫里给你弟弟侍读那几年,偶尔在一处玩闹罢了,那会儿还都是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管宁吃了半块米糕,又喝了两口茶,等她们都说完了,这才笑道:“章图还真给我送了两株血牡丹,只是我没有收。”
管欣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僵,“什么时候的事?”
“我记不清了,姐姐怎么不去问章图呢?”今天的米糕糖放多了,甜得有些发腻,管宁只好又喝了两口茶中和中和味道。
管欣噎得脸都红了,强忍着情绪没有发火。
“想不到,他还挺念旧情。”
管宁撇撇嘴,一副浑不在意的姿态,“还行吧。”
皇后看管欣气得够呛,觉得管宁有些过分了,又暗骂章图没分寸,跟她的大女儿订了亲,又跟她的小女儿纠缠不清。
因此轻拍了拍管欣的手安抚她,赶忙把话头岔开。
又聊了些有的没的,管欣亲昵地挽住皇后的胳膊,问道:“也不知雪凌丹何时能运到京城?”
皇后蔼声道:“快了,顶多五六天吧。”
管宁正琢磨着如何提起雪凌丹,打探情况,不料管欣先说了。
她便故作惊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雪凌丹?是南海仙洲三百年才炼出一颗的灵丹?”
“正是,”皇后答道,停顿片刻,像是生怕管宁开口讨要似的,立即又说,“你姐姐生来体弱,是你父皇专门要来,给她调理身体的。”
管欣有些骄傲:“多亏父皇母后疼我。”
管宁摆出不高兴的脸色,哼道:“我比姐姐还体弱呢,怎么不给我?”
“你不是才得了血牡丹吗?若雪凌丹也给你,对你姐姐未免不公平,回头她该责怪我和你父皇偏心了。”皇后笑得不太自然,她也知道这是敷衍的话,“何况这颗丹药一开始就是为你姐姐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