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琅讲完话后,一室安静。
她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蛋吃进嘴里:“我讲完了,吃饭吧。”
控场能力杠杠的。
在座的众人就心情复杂了。
王小梅对身边的王大嫂说:
“二嫂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刚才她说话的时候我都不敢插话,她那气势,和村里的大队长开会时讲话一样。”
王大嫂翻了个白眼:“我哪里知道。”
她这妯娌平时不言不语,怕是受了离婚的刺激才性情大变。
王父摸了摸腰间的烟袋锅子,觉得朱二丫走了好,不然,他这一家之主,恐怕就要换人做了。
王母刚想刺上一两句,王父就拦住了她:“吃饭吧都。”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如果二丫跟着老二去了部队站稳脚步,没准以后他们能用的上。
如果二丫没能在部队落住脚,那再回来,没了依靠,搓圆搓扁,还不是他们。
所以没必要,争现在的一时长短。
王父都放话了,其他的人更不会再说什么。
一顿晚饭,心思各异。
朱琳琅吃完饭又开始回屋死嗑她的衣服。
打算早点缝好,好早点去镇上买东西。
只是没一会儿,王小梅又过来了。
“二嫂……”
朱琳琅抬眸看了她一眼:“叫我朱琳琅。”话都白说了吗?
王小梅脱鞋上了炕,坐在炕上:“二嫂,你为什么要改名叫林狼啊,女人名字里带个狼,多不好听。”
朱琳琅:“我高兴。”什么二嫂?这位是听不懂人话吗?
“行吧,行吧,今天晚上我在你这屋睡,不跟爹娘挤了。”
朱琳琅把手里缝着的衣服又塞到王小梅手里,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辛苦你了,小梅。”
王小梅接过衣服缝了起来。
朱琳琅找出火柴,把煤油灯点亮,现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但屋里有点暗,点着灯对眼睛好些。
王小梅抬眸看了一眼煤油灯:“我婆婆要是看我天都没黑就点煤油灯,那嘴叭叭的得拐弯抹角的把我骂一顿。”
朱琳琅:“挺好的。”好赖没指着你鼻子骂,拐弯抹角嘛,当没听到就完了。
王小梅:“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炒菜多放点油,我婆婆就说我不会过日子,我多放了一点米,我婆婆就说过浪费粮食。”
朱琳琅笑笑,她这人劝人向来都是劝打不劝和:
“小梅,怕啥,正面刚呀,说你菜里多放油,你就使劲放,说你浪费粮食,你就使劲造。”
王小梅白了她一眼:“那怎么行,日子还过不过了。”
朱琳琅轻笑一声,看看,看看,语言上的巨人,精神上的矮子,一边觉得婆婆不对,一边又不由自主的成为她婆婆那样的人。
王小梅还在继续说:“前两天我妯娌回娘家,往娘家拿了一把野菜,六个鸡蛋,被我婆婆骂的啊,简直狗血淋头,生生骂了一晚上。”
“二嫂你说说,就一把野菜六个鸡蛋,至于吗?”
“后来我妯娌哭了半宵,还扰的他男人没睡好觉,把她给捶了一顿。”
“结果,你猜怎么着。”
王小梅也没用朱琳琅搭话, 就继续说:“我妯娌怀孕了,差点没给打流产。”
朱琳琅:“……”一把野菜引发的流产?
她问:“那你呢?”
“啊?”王小梅愣了下:“我怎么了?”
朱琳琅勾唇看着她:“你婆婆骂你妯娌的时候你在干嘛?你男人兄弟打他媳妇的时候你在干嘛?”
“你是不是在看戏?”
别看王小梅嘴里在抱怨婆婆,可话里的语气却带着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王小梅耸了耸肩:“我能怎么办,婆婆骂儿媳,男人打媳妇,不是天经地义么,我总不能拦着我婆婆不让骂,拉着我小叔子不让打吧。”
“再说了, 我一做弟妹的,也管不了人家房里事啊。”
“那不是多管闲事,好说也不好听啊。”
婆婆骂儿媳,男人打媳妇,天经地义????
这是哪里的法律法规这么规定的?????
朱琳琅刚见王小梅时,还觉得她浓眉大眼,长相大气。
原来看走眼了啊。
果然,不能以第一印象看人。
她笑道:“小梅呀,乖,好好缝衣服,别说话了。”
真尼玛烦。
说的都特么是啥。
没一句人话。
王小梅刚要说话,朱琳琅笑容一收,眼睛一瞪:“闭嘴!干活!!”
世界清静。
……
第二天,朱琳琅美滋滋的穿着做好的衣服,拿起圆镜照了照。
虽然针脚差点,但好赖没有补丁,她还是挺满意的。
就是一马平川,更像假小子了。
扒拉扒拉带点自来卷的短发,她放下镜子,带上钱票,出了房门。
恰好遇到王建国。
王建国瞄了一眼朱琳琅的衣服:“穿着军装挺精神。”
“是吧。”朱琳琅挥了挥手:“我去镇上了。”
王建国看着走出大门的人影,一句‘用不用我陪你去’还未说出口,人就不见了。
“老二吃饭了。”
“哎,就来。”
转身回了堂屋。
……
去镇上来回要走三十里地,单程也有十五里,所以今天朱琳琅起了个大早。
路上遇到村子里结伴上工的人家,看朱琳琅的眼神都怪怪的。
朱琳琅也没理会,只是,没走多远,就听见三个女人聚在一起,正在聊她。
朱琳琅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