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市第一医院，神经外科。
往日里忙碌而有序的走廊，此刻弥漫着一种异样的紧张气氛。护士们脚步匆匆，眼神躲闪，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医生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出压抑的争吵声。
林薇脸色灰败地坐在办公桌前，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但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干练和神采。她的眼睛红肿，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精心打理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办公桌上，摊开着一份盖着“市卫生健康委员会”红头印章的正式文件——《关于林薇医师涉嫌违反医疗操作规范及隐瞒医疗事故的初步调查通知》。
“林医生，卫健委调查组的人下午就到。”科室主任站在她对面，脸色铁青，语气沉重，“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腹腔镜胆囊切除，那么常规的手术！你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误伤胆总管还不及时上报！病人术后感染差点丢了命！现在家属拿着证据闹到卫健委，铁证如山！你…你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主任！我…我当时是慌了！我以为…以为能控制住！我没想到会那么严重！”林薇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试图辩解，但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江砚舟在教堂里那冰冷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回响：“…持续性腹痛、感染指标飙升的原因…” 他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连她当时慌乱中试图掩盖的细节都一清二楚！恐惧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
“控制？你拿什么控制！”主任气得拍桌子，“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调查组介入，事情就捂不住了！停职！你立刻停职！配合调查！听候处理！医院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主任说完，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薇一个人。死一般的寂静。她看着那份刺眼的通知，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停职…调查…这意味着什么？她的职业生涯，她引以为傲的“林一刀”的名声，她奋斗了十几年才得到的一切…全完了！一旦坐实，吊销执照、巨额赔偿、甚至…刑事责任！
“江砚舟…江砚舟！”她猛地将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像一头被困的、绝望的野兽。巨大的恐惧和悔恨瞬间吞噬了她。她后悔，后悔昨晚为什么要起那个该死的哄！为什么要拍那些该死的视频！为什么要发给江砚舟那个魔鬼！她更恨，恨苏晚星的软弱，恨江砚舟的狠毒！
手机响了，是赵倩打来的。林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接通。
“薇薇！完了！全完了！”赵倩的声音比她还要惊恐绝望，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律所…律所刚通知我！无限期停职！接受内部调查！证监会和税务局的人…已经进驻律所了！他们…他们直接调取了我经手的所有案卷！特别是‘宏远科技’那个并购案，还有‘鼎盛’那几个避税方案…他们手里有完整的材料！连…连我私下和对方财务总监的录音都有！他们怎么拿到的？！这不可能！江砚舟！一定是江砚舟那个疯子！”
赵倩的崩溃彻底击垮了林薇最后一丝侥幸。连赵倩这样精明的律师都被精准打击，毫无还手之力！江砚舟的能量和准备，远超她们的想象！他就像一只盘踞在暗处的蜘蛛，早已织好了天罗地网，只等她们这些愚蠢的飞虫一头撞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