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在泰山下跪了千百次才求得我这个托生童子。
可我一出生就被丢进狗窝，从狗嘴夺食。
只因癞头和尚说我是灾星转世，需受尽磋磨。
妈妈打我骂我，从不给我好脸色。
弟弟一句想吃，数九寒天她逼我跳河捉鱼。
这次大雪封山，我更是被逼着三跪九叩爬上泰山，只为帮弟弟祈福。
直到邻村的光棍瘸子上门讨要彩礼，她才想起来我还没回来。
可她不知道，泰山童子回泰山会死，我已经被跟在她身边三天了。
1
刚下过雪，院子里满是泥泞。
我妈王翠花在猪圈里忙活着。
三年没下过崽的老母猪突然发动了。
随着一声声哼唧，热气从猪圈里冒出。
我妈咧开嘴大笑，手上的污秽被她随意擦在身上，她抱着弟弟连亲几口。
「下了八个猪崽！我们福来真是福星！」
「加上刘瘸子那五百块彩礼钱，今年我们能过个好年了！」
院外传来粗哑的喊声。
刘瘸子的拐杖像催命一样砸在门上。
「说好的今天把人送过来，都这个点了咋还不见人影？」
王翠花擦着手，忙不迭去开门。
「你等着，这就去给你领人，那丫头前两天上山祈福去了，估计是让雪耽搁了，我让福来去找找。」
刘瘸子冷哼一声，「不会是跑了吧？」
「说好了，要是人跑了，你得赔我双倍彩礼！」
「你放心！她没那个胆子，就算是跑了，我也能给你找回来！」
送走刘瘸子，我妈一脸晦气对着门外吐了口唾沫。
「就五百块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去去去，乖儿子，你去河边找找。」
王福来不情不愿地嘟囔着：「这么冷的天，她爱回不回！」
「乖，你去看看，这钱拿着你回来买糖！」
王翠花说着数出一块钱塞进张福来的口袋。
「要是遇见她，别说刘瘸子的事，你就先哄着，骗她回来再说。」
「告诉她再不回来，连骨头渣都没得吃！」
看着她那张充满算计的脸，我皱紧眉头。
死都死了，谁还稀罕能不能吃到骨头？
我甚至希望，生生世世都不会再和他们有交集。
可我走不了。
妈妈还欠了我一件事没做。
我没办法，只能困在她身边。
王翠花莫名打了个寒颤，她裹紧棉袄。
「该死的天，想冻死人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王福来的惨叫。
他慌慌张张跑回来，「妈，不好了！我掉臭水沟了！」
王翠花一惊，赶紧跑过去看。
只见王福来浑身恶臭，新买的棉袄上此刻布满了下水道的泥污。
口袋里的钱也不翼而飞了。
「真晦气！」
「肯定是那个灾星克的！」
我飘在空中，冷冷看着王福来头顶渐渐聚集的黑气。
忽然明白。
自己根本不是所谓的灾星。
真正的灾星，是这个她捧在手心的儿子。
失去了泰山童子的庇护，灾星的厄运开始反噬了。
2
王翠花只觉得今天倒霉透顶。
她骂骂咧咧地拉着儿子进屋，却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
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门牙磕在地上，满嘴是血。
王福来想去扶她，却被她连着带摔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