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预想过他会愤怒,会指责,会咆哮。
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高高在上的、仿佛施舍一般的口吻,来定义我的行为。
在他眼里,我所有的反抗,不过是一场无理取闹的病。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林悦压抑的抽泣声。
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眼神也从刚才的疯狂和戏谑,变得冰冷而清醒。
我静静地看着陈默,这个我从小抱到大的儿子。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躲闪了一下。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
我平静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刺破了这间屋子里虚伪的温情。
“陈默,我没疯,也没病。”
我的目光扫过他,扫过他怀里还在演戏的林悦。
最后,落在我卧室墙上那个用口红画出的、刺眼的笑脸上。
“我只是想明白了。”
“在这个家里,讲道理,是没用的。”
我往前走了一步,陈默下意识地将林悦护得更紧了。
这个动作,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不疼,只是有点麻木。
“你老婆,用她那套狗屁不通的‘科学’,差点害死你儿子。”
“你回到家,关心的却是她的地毯,她的面霜,她有没有受委屈。”
“而我,那个把乐乐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奶奶,在你眼里,却成了一个需要看医生的疯子。”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却让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我为什么要讲道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跟听不懂人话的畜生讲道理,那是对牛弹琴。”
“对付你们,就得用你们听得懂的方式。”
我指了指那扇被我踹坏的门,又指了指墙上的口红印。
“你们喜欢边界,我就把它砸碎。”
“你们在乎身外之物,我就把它毁掉。”
“你们要体面,我就让你们颜面扫地。”
我看着他震惊而惶恐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出了那句埋藏在心底的判词。
“陈默,从乐乐在你老婆手里烧到惊厥抽搐的那一刻起。”
“你那个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的‘好妈妈’……”
“在我这里,就已经死了。”
我的摊牌,并没有换来他们的醒悟,只换来了更严密的防备。
他们给卧室门换了更高级的锁,林悦把她所有的宝贝都锁进了保险箱。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把我的“疯狂”关在门外。
太天真了。
周五晚上,陈默告诉我,他公司的领导王总,要来家里吃饭。
他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正常一点”,不要给他丢人。
林悦也一反常态,没有给我甩脸子,甚至还假惺惺地问要不要帮忙。
看着他们俩紧张又期待的样子,我安抚的笑了笑。
“放心,妈一定好好表现。”
六点半,门铃响了。
陈默和林悦立刻换上最得体的笑容,热情地迎了上去。
“王总,快请进!欢迎欢迎!”
王总是一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男人,提着果篮,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就在他们寒暄的时候,我端着一个木盆,从卫生间里“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