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预想过他会愤怒,会指责,会咆哮。

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高高在上的、仿佛施舍一般的口吻,来定义我的行为。

在他眼里,我所有的反抗,不过是一场无理取闹的病。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林悦压抑的抽泣声。

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眼神也从刚才的疯狂和戏谑,变得冰冷而清醒。

我静静地看着陈默,这个我从小抱到大的儿子。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躲闪了一下。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

我平静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刺破了这间屋子里虚伪的温情。

“陈默,我没疯,也没病。”

我的目光扫过他,扫过他怀里还在演戏的林悦。

最后,落在我卧室墙上那个用口红画出的、刺眼的笑脸上。

“我只是想明白了。”

“在这个家里,讲道理,是没用的。”

我往前走了一步,陈默下意识地将林悦护得更紧了。

这个动作,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不疼,只是有点麻木。

“你老婆,用她那套狗屁不通的‘科学’,差点害死你儿子。”

“你回到家,关心的却是她的地毯,她的面霜,她有没有受委屈。”

“而我,那个把乐乐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奶奶,在你眼里,却成了一个需要看医生的疯子。”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却让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我为什么要讲道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跟听不懂人话的畜生讲道理,那是对牛弹琴。”

“对付你们,就得用你们听得懂的方式。”

我指了指那扇被我踹坏的门,又指了指墙上的口红印。

“你们喜欢边界,我就把它砸碎。”

“你们在乎身外之物,我就把它毁掉。”

“你们要体面,我就让你们颜面扫地。”

我看着他震惊而惶恐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出了那句埋藏在心底的判词。

“陈默,从乐乐在你老婆手里烧到惊厥抽搐的那一刻起。”

“你那个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的‘好妈妈’……”

“在我这里,就已经死了。”

我的摊牌,并没有换来他们的醒悟,只换来了更严密的防备。

他们给卧室门换了更高级的锁,林悦把她所有的宝贝都锁进了保险箱。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把我的“疯狂”关在门外。

太天真了。

周五晚上,陈默告诉我,他公司的领导王总,要来家里吃饭。

他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正常一点”,不要给他丢人。

林悦也一反常态,没有给我甩脸子,甚至还假惺惺地问要不要帮忙。

看着他们俩紧张又期待的样子,我安抚的笑了笑。

“放心,妈一定好好表现。”

六点半,门铃响了。

陈默和林悦立刻换上最得体的笑容,热情地迎了上去。

“王总,快请进!欢迎欢迎!”

王总是一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男人,提着果篮,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就在他们寒暄的时候,我端着一个木盆,从卫生间里“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