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脸上的慈祥笑容，瞬间冷了下来。
他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拿起手边的龙头拐杖，重重地在青石板上敲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张妈，打电话，让王秀莲和林建军那个窝囊废，还有我那个好儿子，都给我滚回来！就说我快不行了，让他们回来分家产！”
2
当晚的家庭会议，就在老宅压抑的客厅里召开。
我妈王秀莲和我爸林建军一赶到，看到外公好端端地坐在主位上，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我妈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地指着我：
“爸！您可得好好管管思思！我好心好意跟她商量，想让她把房子先借给子豪结婚，她倒好，一声不吭就跑到您这儿来嚼舌根！我们林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您一个外人来插手了？”
咚！
外公的拐杖再次重重敲在地砖上，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妈，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重：
“你刚才说什么？林家的事？”
舅舅王志强和他老婆李梅也闻讯赶来，一进门就假意劝架：“哎呀，姐，有话好好说，爸身体不好，别气着他老人家。”
我爸林建军则在一旁和稀泥，拉着我的胳膊小声说：“思思，快给你妈道个歉，她也是为了你弟弟好，你就听你妈的话吧。”
我冷眼看着这一屋子各怀鬼胎的亲人，一言不发。
外公缓缓地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我妈身上：
“王秀莲，你说女儿的东西早晚是外人的，对吗？”
我妈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对！自古以来就是这个理！”
“好，说得好。”外公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然这样，我当年给你的那些嫁妆——城南商业街那五间黄金地段的商铺，你明天就去房管局，全部过户给你弟弟。”
“毕竟，”外公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也是我王家的女儿，一个‘早晚要嫁人的外人’嘛！”
一瞬间，整个客厅死一般地寂静。
我妈脸上的血色顿时全无，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外公，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爸！您、您说什么胡话呢！那是我傍身的钱！子豪结婚、我们养老，可都指望着那几间铺子呢！”
她终于反应过来，声音尖利地叫喊起来。
舅舅和舅妈的眼睛，却在听到过户两个字时，迸发出了难以掩饰的贪婪。
舅妈立刻上前，假惺惺地扶住我妈：“姐，你别激动。爸这也是气话，不过话说回来，当年爸把最好的铺子都给了你当嫁妆，我们志强作为儿子，可就分了两套老破小……”
“你闭嘴！”我妈一把甩开她的手，彻底慌了神。
外公冷笑一声，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几本厚厚的账本，啪地一声摔在桌上。
“王秀莲，你以为我老糊涂了？这些年，我给你们一家扶持了多少，这里记得一清二楚！”
“你老公林建军的工作，是我托老战友安排的。”
“你们买第一套房的首付，是我给的。”
“子豪从小学到大学的择校费、赞助费，哪一笔不是从我这里拿的？”
他的手指重重地敲击着账本：
“现在，你们翅膀硬了，学会算计我的外孙女了？算计我王家给出去的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