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行当，怎么说呢，听起来挺玄乎，其实跟收破烂的差不多。
只不过我们收的不是废纸旧铁，是时间。
那些被人们浪费掉、虚掷掉的“垃圾时间”。
业内行话，管这叫“时屑”。
而阿菜我，今天，就是正式上岗回收“时屑”的第一天。
凌晨五点，天还擦着黑，城市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雾气里缓慢呼吸。
阿菜蹲在城中村握手楼的楼顶边缘，身上的衬衫被穿堂风吹得紧贴在前胸后背，凉飕飕的。
他手里攥着一个物件，是他这行的吃饭家伙。
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像二十年前电子词典的玩意儿。
外壳是廉价的磨砂塑料，屏幕是暗淡的单色液晶。
这就是“时屑收集器”，组织上发的标准配置(新手版)。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有点抖，但还是用力按下了侧面的开机键。
“滴——”
一声长鸣，屏幕亮起，闪过一行模糊不清的字母，大概是制造商的Logo，然后跳出一个极其简陋的界面。
背景是粗糙的像素网格，正中有几个硕大的图标。
分别是:“时屑扫描”、“锁定目标”、“汲取”、“库存”。
阿菜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按照培训时背得滚瓜烂熟的流程，点下了“时屑扫描”。
屏幕上的像素块开始疯狂跳动，像一锅煮沸的芝麻糊。
几秒钟后，界面稳定下来，列出了一些闪烁的光点和简短标签。
【东经113.xx，北纬23.xx】：摸鱼划水，预计可持续47分钟。品质：普通。
【东经113.xx，北纬23.xx】：焦虑踱步，预计可持续28分钟。品质：低劣。
【东经113.xx，北纬23.xx】：刷短视频傻笑，预计可持续1小时15分钟。品质：优良。
阿菜的心脏砰砰直跳，像揣了只兔子。
找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滑动摇杆，将光标移动到那个“摸鱼划水”的光点上。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对象：某互联网公司程序员，张XX”。
就是它了！
“摸鱼的1小时”。
标准、纯净、无污染的优质“时屑”。
据说在黑市上能换不少钱，至少够他吃一个月的煎饼果子加俩蛋。
他选中目标，屏幕上跳出确认框：“是否锁定【摸鱼划水-1小时】？”
指尖悬在“确认”键上方，阿菜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
第一次，总是有点紧张的。
他想起培训导师，那个总是眯着眼睛的老油条说过的话。
“小子，干我们这行，手法要稳，心要狠。偷时间不像偷钱，被发现了顶多觉得是自己走神了，没人会报警。但你要是手抖，吸错了玩意儿……”
老油条当时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嘿嘿笑了两声。
不管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阿菜一咬牙，用力按下了“确认”。
几乎在按下的同时，异变陡生！
收集器那破喇叭里突然爆出一阵极其刺耳的电子杂音。
“滋啦——嘎！！！”
像是用指甲刮擦生锈的铁皮，又混合了信号不良的电流嘶吼。
屏幕上原本稳定的“摸鱼划水”标签猛地扭曲、闪烁，像接触不良的霓虹灯。
颜色也从温和的淡蓝色瞬间窜成了警报似的猩红！
一行乱码疯狂滚动而过，紧接着，标签赫然变成了。
